便是一边晒肚皮的沈大黄,都瞬间露出恐惧又庆幸的神情。
天边夕阳落下,夜幕降临,一如沈小花此刻的心情。
赵鲤在它脑门上一弹,站起身来:“行了,干活了!”
她话音方落,后边罅隙中传出丝丝吐信的声音。
脑门上顶着两个绿豆小鼓包的小白蛇,从石间探出头来。
赵鲤走去,接了阿白在手,踏着山中遍地的夜明砂进去,沈大黄和沈小花跟随在后。
狭窄的山隙中,是一架白茅和竹竿扎制的小架子,可背人。
最深处的黑暗中,传来地祖奶奶的声音:“阿鲤,准备好了吗?”
赵鲤答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随着沙沙声,地祖奶奶过长的衣摆拖曳过地面。
虽无首,但她身体一直在抖。
是兴奋喜悦也是畏惧。
“阿鲤,我真的能回去了吧?”
“你说,我的爹娘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地祖奶奶不再拨动弦子,琴鼓上的那张嘴紧张说不停。
“他们还在余无的桥上等我吗?”
“家里的酒庐,是不是还是原来模样?”
对一个囚徒来说,突然得了自由,自然是近乡情怯的。
地祖奶奶话音越来越快:“真的可以回去了?”
在她抖得越发厉害前,赵鲤将手按在她石膏色的手背上。
她气血强火力壮,手心暖烘烘的温度像是个小火炉。
热力传递过来,地祖奶奶的颤抖止住一些。
她听赵鲤道:“别怕,我送你回家的。”
赵鲤拉着地祖奶奶的手,引着她坐到了那白茅杆扎制的竹架上。
“坐稳咯!”
赵鲤像是寻常人家的孙女,招呼一声后一使劲,将架子背起。
她将一步一步将地祖奶奶背出桃源境中,引导着她回到走失的长桥上。
“奶奶留心帮我看着路。”
赵鲤说着提步前行,直直走向一处如刀的岩壁。
就在她几乎一头撞上岩石时,彷徨坐在背架上的地祖奶奶迟迟应了一声:“好,这路崎岖难走,阿鲤小心。”
话落,面前如刀的岩壁倏然以一种微妙的形式扭曲了一瞬。
赵鲤这个大活人,并着白蛇和两只猫儿挤入巴掌宽的岩缝之中。
一进岩壁,山石自动让道。
赵鲤心中微松了口气,又道:“地祖奶奶,余无今夜有庙会,我那相好的等着我们呢,您助我快一些回去可好?”
地祖奶奶神思不属,但她还道赵鲤是小孩心性爱玩,本着宠孩子的心态自无不允。
听她答应,赵鲤打了个呼哨示意沈大黄和沈小花注意。
随后她调整了一下勒在肩上的背带,足下一点窜了出去,在可挤死人的缝隙中奔跑起来。
两只猫儿穿着巡夜司的制服,一左一右跟随她奔跑护卫。
黑暗中唯见两双猫眼晶亮,如引路的灯。
沈白盘于沈大黄脖子上。
山中的岩石如活物的肠肚,在她们过时让开道路。
十丈的路程微妙缩为十寸,急速奔跑之下,几次呼吸便可穿过一座山。
山中只听得地祖奶奶担忧的喊声:“阿鲤,小心点别崴了脚。”
“庙会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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