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黑毛山魈,手臂极长。

抓住湿漉漉的残骨奋力掼在地上,砸得这还新鲜的人骨端坐几截,四散开来。

那络腮胡汉子相对较悍勇,见青天白日这两只山魈来砸骨,握紧了掌中的解骨刀。

断头岭子村的人并不算畏惧这两只山魈,他们之前还设陷阱抓过要将这两只山魈沉水。

因而急奔回家取了箭矢柴刀来。

尤其那带熊皮倛的跳傩狂夫,一双斗鸡眼朝着两旁撇,眼见着就要恢复正常,进入跳傩状态。

这时赵鲤忽而一声喝:“都住手!”

诸人纷纷停手,朝赵鲤看时,便见跪在赵鲤面前掉血泪的棉花人偶。

这棉花人偶本就做得极其抽象,来时跑掉了身上大半填充的棉花瘪了几分。

这会两行血泪淌下,瞧着越发骇人。

这时,那两只山魈也好似泄了愤,看着遍地碎骨呆站片刻。

而后,扫视一圈左右后,竟佝偻着背捂脸躲藏到了磨盘下方。

其中体型稍大的那一只,将另一只的头按在怀里,以满是黑毛的后背相护。

奉命看守这两只山魈的清风客,也终于呼哧呼哧追上来。

他张臂护在两只山魈前,气都喘不匀一个劲解释:“它们没有伤人意思,一直很安静的,刚刚也不知是什么了。”

两只山魈原本关在那猪笼中,但清风客看它们手脚被缚动弹不得,生出了不忍之心,稍将麻绳松开。

这两只山魈原本也极为安分老实呆在笼子里。

只刚才不知为何,突然暴起撞出笼子,跑来砸了这碎骨。

清风客找补道:“说不得,是跟这碎骨有什么大仇!”

“殿下您看,别的它们也不砸啊。”

赵鲤早看出问题,哪还需他在这说。

手握刀上,缓步走到磨石边。

磨石下小小的地方,两只山魈蜷缩其中,赵鲤还可看见它们在颤抖。

她取出从这两只山魈身上得来的碎布。

右手按刀左手探出去:“你们认识地上的人?”

“他和你们有仇吗?”

赵鲤问得很温和,但两只山魈极畏惧她,两只长臂遮脸,蜷缩磨盘之下瑟瑟发抖。

清风客苦笑:“殿下,它们丧失了身为人时的神志,没法跟它们沟通。”

在赵鲤去永寿寺时,这清风客使尽了手段。

想向这对山魈问出点线索,连带着也问那棉花人偶。

只是这三只无外物刺激时便像发呆的鱼,直愣愣望着一个点,清风客是一无所获。

果如他所说,这对山魈已无之前将地上残骨砸碎的气势,只蜷缩磨石阴影中。

赵鲤没得奈何,只好命人将它们重新捆住带下去。

空地上遍地碎骨都被断头岭子村的村民收集起来,暂装进了一个黑酒罐。

一直到收敛完毕,都没再发现半点关于这残骨身份的线索。

地面冲洗了个干净,除了那个被砸烂的,其余两具尸体都就地架柴焚烧。

熊这种东西喜欢食鲜活,这两人被活吃,骨殖不烧恐惹后患。

赵鲤手边有朱砂,便索性将这尸骸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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