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连忙打开信件,一眼认出是诸葛亮的笔迹,不由松了口气。
大主君与三主君的字,风格截然不同,而且两人信中所述之事,也分得清楚。
与诸葛亮往来信件,多为军务,而诸葛巡那边的,多是政务,且几乎都是具体之事。
细细看完,魏延不由眉头舒展。
果然,三主君眼中,没有难事。
对于魏延信中所述敌军势大的事实,诸葛亮详细解释了合肥区位优势,水文条件,以及章陵军简单纯粹,单点防守的优势。
而江东军纷乱驳杂,将帅权责不清,补给不堪重负,其战力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
且合肥并非孤城独守,巢湖以西就是王威军,李术已经进军施水下游。
另外,庐江境内的江夏军亦会赶赴九江战场。
再有,诸葛亮在信的末尾,另起添了一小段,显然是后面加上的,说诸葛巡已被表奏为扬州刺史,要魏延通报全军。
此战不是拓土之战,而是守土之战。
“只此一书,豁然开朗!”
魏延感慨一声,心头舒畅,再望远处的连绵营帐时,忽然有一种渺小如尘的感觉,心境与方才截然不同。
魏延心情大好,走过驻防的兵士身边时,还顺手为他们整一整衣甲,拍拍肩膀,以作鼓舞。
兵士们看魏延离去的背影,费解又好奇。
“魏将军看了敌营之后,好似心情变好了。”一人疑惑道。
“这不简单,见了这么多战功,心情能不好么!”令一人解答道。
“好有道理,来,咱也瞧瞧!”
几名兵士也学着魏延的样子,远眺城南大营。
几人还指指点点,一会说这一区的是程普军,那一区的是朱治军,另外一区的是某某军,宛若如数家珍。
看着看着,有兵士突然发现了猫腻,好似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往合肥来呢。
“是江东军来袭,快禀告将军!”
话音刚落,又见近处有数骑突袭而来,正是回来报信的骑哨。
魏延还未行出多远呢,转头便听闻了江东军来袭的消息。
倒也无需做再多的准备,从占据合肥那日开始,诸葛亮便指明守住合肥是真正的考验。
所以魏延等这一刻都半旬了,江东军是越聚越多,偏偏没有进攻。
不过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文聘得到消息,也急匆匆地赶来南门与魏延汇合。
“魏将军,来敌势大,可需我出城牵制?”文聘问。
魏延摇头,“此番定是试探,以强弩打发即可,江东军可没有主君这等攻城利器。”
魏延如今对守城,是愈发的有信心。
“倒也是,合肥这护城河,乃是流水,无法填充,亦无从挖地道,唯有架梯通过,岂不是城头活靶。”
文聘说着,目光投向身侧正对着女墙豁口的大黄强弩。
魏延觉得文聘分析得在理,估计建造合肥这座要塞的人,也是这么设计的吧。
吊桥一升,爱谁谁,一箭一个。
只有北面吊桥机关毁于魏延攻城时,尚未修好,不过一座窄窄吊桥,其实也通行不了多少人,还是靶子。
“文将军的话,魏某爱听。”魏延笑道。
“通知诸葛府君了吗?”文聘问。
魏延倏然转头,想到刚才那件事,还未通告,不如先告诉文聘。
“加急军报已送出,不过不是给诸葛府君的。”魏延卖了个关子。
文聘困惑地回视一眼。
“是送给诸葛使君的,仲业,主君如今已是扬州刺史。”
“哈?”
文聘听得一愣,脱口而出。
他自然晓得,魏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此事若真,自然只有一人能办到,荆州牧刘表。
当然,名义上别人也行,比如天子,比如司空曹操,比如大将军袁绍,不过,他们可没闲工夫来管九江的闲事。
文聘回过神,大声叫好:“大好事呀,快快通传三军,以壮军势!”
“魏某正有此意!”
于是,在魏延和文聘推动下,一则重磅消息快速传播。
先是在军中,然后县府张榜通告,不到一個时辰,连坊间都人人谈论此事。
舆情如此热烈,上一回还是孙策遇刺的消息。
孙贲被俘都算不上,因为太快了。
这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有心之人耳中,虽然合肥城已是封城状态,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十数只空坛子在施水中浮浮沉沉,上面虽有显眼的红色标记,但谁没事盯着河水看。
但下游的江东军营区就不同了,不仅有人看,还专门有人盯。
一批还捞起好几个,不过里面的消息,都是一致的。
数封一样的简报,尽数呈到了孙权跟前。
孙权一一看过,虽内容一致,但好似每重复一遍,就让他压抑的火气汹涌几分。
诸臣幕僚皆在,孙权还是按捺着,于是愤闷得满脸通红。
他望向诸葛瑾,打趣似地说了一句:“子瑜,令兄可真好大的本事。”
诸葛瑾不明所,突然就被阴阳了。
“主公何出此言?”
“子瑜不妨自己看看。”
孙权说着将简报推出,佐吏连忙取过,送到了诸葛瑾手中。
诸葛瑾看完,也是一愣。
兄长他,成扬州刺史了?
那主公这个继承了父兄的讨虏将军,会稽太守,岂不成了……难怪主公脸色如此之差。
“子瑜对此可有见解?”孙权笑着问。
诸葛瑾深吸一气,心叹孙权果真气度弘朗。
“想必是刘景升之计。”诸葛瑾猜测道。
鲁肃觉察到异样气氛,旋即出声附和,“主公,刘表居心不良,定是想以此计乱主公心智以及君臣之睦,主公万不可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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