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曹春生手指微弯，敲在李春合额头：“你师傅如今也叫别人师傅了，五斗道长已经收我为徒，这些天你在家练，还是在我这儿练都行，若有不会的记下来，等我回来一一教你。”
“那我在这儿。”
“随你。”
正说着呢，孙锦小步走来，见二人都在擦拭汗水，这才叫出了声：“掌柜的，酒温好了，李厨子给您切了些虎腿肉，卤了点腱子。”
“多温一会儿。”
“孙锦，去找几个伙计把柿子封一封，嘴有些馋了。”
曹春生伸个懒腰，视线刚好穿过落下的枯叶，顺着枝条看向上面挂着的一颗颗泛着青黄色的柿子，个头饱满圆亮，表皮上落了些寒霜，煞是好看。
孙锦探出埋在领口的脖子，搓了搓手。
“好嘞，如今是秋柿，您等一周就行。”
“封好了给楼里的人都送些。”曹春生点点头，他伸手揽过愣神的李纯合，二人穿过楼道里久聚不散的的酒香。胸膛缓缓鼓动，肚子里的酒虫也咕噜的出声。
“吃酒去。”
“嘿嘿，好。”
.............
入夜，火炕上。
曹春生拿着一本黄皮册子，仔细翻看。
明天要去山上一段时间，五斗道长送的《清净经》还是要在观摩一番，免得到时候出了错误，生了丑。
油灯挑起黑印。
烛火微微。
“掌柜的，眉樱子姑娘来了。”
这么晚还来？
曹春生眉头挑了挑：“进。”
推开门，一盏油灯先跨入了门内，紧接着又是一抹清香拂面，眉樱子裸漏的白玉脚踝也跟着进来。
“楼主最近买了很多鱼皮，我跟你说一声。”
她攥着青衣尾角。
话语紧张。
“这么晚.....你楼里还能放你出来？”曹春生拍拍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那又不是监狱....”
眉樱子没有坐在床边，依旧站着说话。
曹春生坐回原位，手里的经书也放了下来，他看着面色干净的眉樱子，心里不知为何生了些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心里砰砰的跳。
“原来我也三十了.....”
“什么？”
眉樱子凑过头来，额头耸落的发丝落在曹春生鼻头，一股清香也随之飘在鼻翼两侧。
“没...没什么。”曹春生往后撤了撤。
抚平心气。
他看着眉樱子有些肉嘟的脸颊，咕哝道：“我已经被山上五斗道长收为徒弟了，到时候你尽管在法会结束的时候，让那些小乞丐去跪地哭惨，至于后面的....你就不用管了。”
“好，我都听你的。”
眉樱子小鸡点头。
只是眉间依旧有一抹化不开的愁。
她自幼被春花楼掠走，打小习的就是怎么唱曲儿，怎么学词，怎么转调儿，再加上楼里的客人也都是一些看男角儿的寡妇，不知五斗道长的厉害也是正常。
曹春生看了看，也只是以为她在担心自己。
摇摇头。
“之前你说....你家楼主大量的买鱼皮？他弄这作甚？难不成给你们做汤，润嗓子？”
“不是。”
眉樱子晃着脑袋，两个角辫扫落肩上的碎发。“都买了好几天了，我一口也没喝过什么鱼汤，就是楼里的后院臭的厉害，我感觉这是这几天楼主最不正常的事情。”
“行了，后面有他出行的消息，继续跟我说。”
“哦。”
曹春生撇了她一眼，感觉这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对。“有话就直接说，别支支吾吾的。若是没有，就赶快走，我明天可忙着，不要打扰我如今看书的乐趣。”
“我....我.....”
眉樱子扭捏的厉害，最后忽的推开门，踮起青衣离开。
“这家伙，搞什么.....”
续上灯火，书影接着印在墙壁，窗边的寒风卷来数道院子内的柿香。曹春生顶着火光，从床边抽出一房薄被披在身上，弯曲的脊骨也感受到些暖意，慢慢的挺直了些。
“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
“既...有妄心，即惊其...神.....”
“呼呼~”
“呼~”
————————
酣睡一夜。
次日。
去往道观的路上。
秋季，满绿变黄，霜漫一地。
得益于自家是开酒楼的，曹春生身上裹的衣物还算厚实。如今寒风呜咽的刮，身子依旧维持一个差不多的温度，他经过穿着单薄的苦工身边，小步上了石阶。
观门是开着的。
两侧还有五六个穿着盔甲的护卫。
见曹春生走来，护卫手中铁刀一横，直直的将木门拦住，其中一个戴面具的家伙站出来，操着一口纯正的梅县话语：“唉！瘦麻秆！！快快下去，这如今县太爷在里面呢。”
瘦麻秆？
我？
曹春生低下头，身子虽然被裹得严实，但从远处看已经能撇见略外壮硕的身子，不复以往的枯瘦。
五指攥紧。
脚步虚晃朝前。
“哎哎哎！！滚开！滚开！让我师弟进去！”
他正想着给护卫一拳，但观里面走出两个小道童，均面红齿白，圆滚滚的脸蛋，腰间晃着一个棕黄色的小葫芦，头上束发，插了个木簪子。
其中一个浓眉毛，长的颇为厚重的小胖墩推开护卫。
“师弟快来，师傅等着你呢。”
师弟......
曹春生叹了口气，他使劲蹬了眼叫自己瘦杆的家伙，走到他面前时又使劲踩了一脚，见那护卫冷吸一口气后，这才紧紧衣物，去见自家好师傅本招李。
他如今是道长弟子。
地位已经不是这些护卫可比的了。
院子内。
五斗道长正和一个穿着颇为富贵的家伙谈笑风声，直至听到一些不同往日的步伐声，那富贵人物才忽地停下道话，眼睛撇向对面的本招李。
“哈哈哈，正好。”
五斗道长缓缓起身，他拉过刚赶来的曹春生，面色露笑：“我新收的徒弟，曹春生，今年三十岁，还望县令老爷多多照顾我这徒弟一二。”
“见过县令老爷。”
“起来说话。”
一阵浓厚的有些恶心的香气拂过鼻翼
曹春生抬起头，这才看清楚面前富贵人物的模样。一身孔雀开屏般的金丝大袍，袍边刻意的分开两个小褶，专门摆放羊脂玉雕刻的獬豸玉佩。头上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面容虽不可避免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出过去的英俊儒雅。
这位富贵人物。
便是如今掌管梅花县的安书铭。
安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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