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祝她新婚快乐,她们寒暄几句后聊起了蒋女士生前的事,放下手机时她情绪忽然失控,瘫在沙发上大哭出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仿佛积攒了二十年的情绪在这一瞬找到宣泄的出口,她觉得特别的委屈,特别的窒闷,特别的难受。她很想念蒋女士,也很心疼自己。

她没资格责怪蒋女士追求事业成功,也没资格苛责宋唐追求婚姻生活,为人父母没有义务一定要为孩子做出个人牺牲,可是她自己一路走来又实在是太委屈和孤独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都有各自选择的权利和余地,可是那时候的她呢?从小被同龄人嘲笑没有爸爸的她,明明很怕黑但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入睡的她,转学到陌生城市被孤立和骚扰十分无助的她,直到二十几岁依旧很拧巴缺乏爱人能力的她。

她也不想活成这样,她也不想背负这样的性格,她也觉得很累,可是原生家庭赋予她人格的烙印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抹除。

她把脸埋进抱枕里,哭得昏天地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凌乱粘在脸上,又闷又热。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她恍惚听见房门关上的声响,接着熟悉的沉稳脚步离她越来越近。他在她身边安静坐了许久,直到她的抽噎声渐小,他大掌握着她的肩轻轻施力将她扳起来。

宋时薇有点抗拒被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子,但抵不过他的力道,垂着头坐起来时才发现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灯。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月光疏淡,他们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他拿湿巾给她擦干净脸,她闭着眼轻轻吸气,良久,他停下动作,沉默抱起来她。她伏在他怀里小声抽泣,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纪晏臣揉着她的头低声安抚:“今天是新娘子,不哭。”

宋时薇睁开哭得酸胀的眼,半天,鼻音很重开口:“他们当初离婚时没有不想要我,只是.....他们都有理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个,又或许她只是在说服自己。

从她六岁那年在主卧门外偶然听到两人互相推诿自己的抚养权时,对她的冲击用天塌地陷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的人生在一瞬之间天悬地隔分裂,她无法接受自己从被父母宠爱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没有人想要承担的累赘,这个偶然发现的秘密就像是一根刺血淋淋扎在她心脏的最深处,人前小心翼翼藏着,人后痛得血肉模糊。

而他们各自的理由都很充分和现实,现实到根本无法平息她这些年来早已深进骨髓的痛,但总算在时隔多年后给了她一个借口让她说服自己,她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纪晏臣没有说话,一手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无声抚着她的后颈。

宋时薇软趴趴被他揉了一会儿,仰起脸抗议:“你这个动作好像在撸猫。”

他垂眸看她片晌:“去泡澡吗?”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你怎么还想着这个?”

“泡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机场呢。”

纪晏臣捏捏她的脸颊,“我去给你放水?”

她想了想:“你先数钱,等我出来一起收拾行李。”

纪晏臣失笑,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钱呢,抬手在她鼻尖上宠溺刮了下:“是,遵命。”

他们站起来分头行动。

纪晏臣点开灯,打开她的包,把东西都倒在了茶几上,视线忽然意外顿住,定在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个红包上。

他拿起那个红包,脸色沉沉凝起。

封底左下角上的手写字迹陌生又清晰:明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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