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

乐风喊声,待乐荷转过头来,就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回里屋抓两把水果糖,放木斗里,递给乐荷让她分发给坝子里的小伙伴。

“吃糖喽,”

乐荷边朝坝子中央走,边一手颠着木斗,能听见里边的糖果跳跃的声音。

呼啦都围拢过来。

拿到糖的,当即剥去糖衣,把糖塞嘴里后还会再舔舔糖纸的内侧,也是甜的。

乐风望着,靠在门框边笑。

真的是因我而改变。

前世的他,只能隔一年才能回来过回年,有时候隔两年也是有的,那时候回到家里,感受到妈老汉儿责备的眼神,会莫名地心生恐惧,但又没法回避。

那是一种被生活压迫的窒息,是怎样的活路呀。

至今保留最深的都是关于贫困的记忆,无他。

至于幸福感,完全没有印象,尤其后来,弟妹们都离散了,家已经不再是那个家了。那时候,真的是内心被刺痛到想哭。

重新来过。

回屋去端了杯热水去跟婆婆闲聊一阵。

婆婆生了六个娃,是在比现实更贫困的年月里生的,没能全部养活,活到现在的,除了乐风的父亲乐代山外,还有三个闺女,即是乐风的姑姑,都远嫁了。

乐风记忆里见过两个姑姑,最小的姑姑一直没见着,仿佛跟父亲没来往过。

也难怪,乐风家有五个娃子,早些年都读书吃饭属于纯消耗品,搞得家徒四壁,亲情也都消弭了。

婆婆跟着儿子生活,这个是农村的规矩。

婆婆喜欢乐风,这个他打小就能感受到,他是孙子辈中最大的男孩,现在又出息了,自然更喜欢了。

“婆婆,我给你的钱,您别省着,可以去茶馆听书,可以买吃的,总之想咋花咋花,花完了我再给,我现在能挣着钱了,出门能讲究点,啊。”

“心意婆婆领了,现在腿脚不比早先了,想听回书也走不动了,你给的钱我攒着,往后给幺妹当嫁妆也好。”

“看您说的,幺妹的嫁妆我来办,——等过两年路修宽了,让老汉买辆三轮车,载您去乡里听书可好?”

婆婆听了直是笑。

坝子里的娃子们散了,乐荷也跟着不知去了哪一家,乐风在意乐云是否跟着幺妹一起的,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放了心。

乐风去灶房找吃的,已经是最晚的一个吃早饭的,孙桂英见他早上睡着特地打招呼不许吵他的。

乐风让热了几个饺子,夹了两块猪耳朵吃。

“大姐呢?”

乐风问。

孙桂英就冲墙外面努努嘴。

乐风放下碗,转出灶房门去。

乐桃正朝大堰塘方向望。

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悄然回转灶房。

“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孙桂英压低声音给乐风说道。

“见了真人再说呗。”

乐风没所谓道。

按这方习俗,年初一初二都走兄弟姐妹家拜年的,就是关系越亲的越赶早,其他关系的话推后到初三初四,或是再靠后都可能得。

乐桃这事,看情分了,看得重的话初一来是最直白的了。

一会乐桃回屋来。

“姐,有情况?”

乐风询问道。

“……”

乐桃一对上乐风的视线先自脸红了,“我又不知道。”

乐风一想,还真是,断了几年没联系了,前两天是借媒婆捎的话,最近肯定也没书信往来,提先没个约定也说得过去。

“那——按你判断,那小子——今天会不会来?”

乐风略带些调侃的意味。

“你别那小子那小子的好吧,”

乐桃有点恼了,“他年龄可你大两岁。”

“妈,你看看,你看看,”

乐风指着乐桃面向孙桂英说道,“这还没过门呢,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亲弟弟都不要了。”

乐桃被乐风一抢白,脸蛋越发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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