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王东珏晚上才会来,却不知道,她连夜兼程,早已经到了安平镇。
作为普通人,没有多少人有什么反跟踪意识,邓灵娟和阮青竹自然也不会有。他俩压根没有关注身后不远处的三辆汽车,一路直接开进了红渠口村的村子里,等他们进到了邓灵宇的禾坪,才发现好像有三辆车也在后面开了进来。不过,那三部车在路口一拐,拐到中口田那边去了,邓灵娟和阮青竹也就不在意了。
王东珏指挥着车队,在中口田的村路上停了下来。她一直没想好应该怎么去见阮子城,又是以什么理由去见他。可是到了这儿,又看到阮青竹的皮卡停在那里,她没来由的有一点心虚。来湘之前的种种决心和想法,好像突然之间都没了什么意义。
只是,让王东珏就这么回去,她又不甘心,总觉得没见到阮子城一面,心里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想了好一会儿后,她下定决心,干脆一个人走过去算了,怕什么呢?就像当初想和阿城哥哥摊牌时一样,他什么条件都没提就将合同废除了。阿城哥哥其实很好相处的,难道还会刁难自己不成?
有了这种想法,王东珏让张姐他们都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只是简单的拿着手机,就慢慢的往回走,然后一路走进了邓灵宇的家里。
没错,就是一路走进去的,邓灵宇家里大门敞开着,这会儿他夫妻俩都已经上工地了。阮灭寇没有去,不过他看到阮青竹和邓灵娟过来之后,已经一边给他们说起刘云依昨天晚上的事迹,一边带着他俩去一楼后面的柴火厨房分肉去了。
说起来,农村别墅和城市别墅最大的区别,可能就在这里了。农村别墅除了有正常的厨房之外,通常还会在屋子后面,盖上一间单独的房子,用来做柴火厨房。等到了年末,用柴火熏点腊肉猪血丸子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方便。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柴火厨房通常不会紧靠着别墅主体,要不然,别墅主体岂不是给熏黑了?
刘云依扛回来的野猪实在太大了,十几个人分下来,每个人都分走了三、四十斤肉。除了肉之外,还剩下一百来斤的各种内脏这些,大家就不分了。邓灵宇也没放的地方,搞了个大木脚盆,全给装到自家的柴火厨房来了。另外,他给邓灵娟一家留的那份野猪肉,也都放在这里。
阮灭寇带着儿子和媳妇,一路说话走进来,拿刀分肉,邓灵娟甚至还打算把内脏那些弄干净,也分一点走。他们这么一忙碌,完全忘了外面的大门没关,也根本没想到家里会进来陌生人。
农村是没太多防盗意识的,尤其红渠口村这样的族群村落。上口田这里,大部分是邓姓族人,中口田就阮姓多一些。下口田各姓都有点,但也是沾亲带故的。这种情况下,家里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能喊一声亲戚。平时串门出去,有时候门忘了关也懒得回去关了。哪有什么贼啊,都什么年代了,家里又没现金,乡里乡亲的,谁来偷东西?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的选择吧。王东珏在客厅开口问着“有人吗?”的时候,阮青竹正好在屋后厨房搬猪肉,又加之本身也有一段距离,根本没能听到外面客厅里的声音。
王东珏也有点奇怪,她明明见到阮子城的爸妈下了车,走进这座房子里,可是房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看到。她问了一声之后,也没见有人出来。她好奇的在一楼转悠了一下,发现一楼结构很简单,中间正堂连着大客厅,左侧客厅位置靠后是一间小卧室,她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右侧应该是一间主卧,她也去敲了敲门,仍然没有人答应。
然后,她越过客厅中间的过道,后面是一个厨房加厕所以及敞开式的餐厅,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楼梯间,和另外两个小房间。
王东珏本着礼貌,每个小房间都去敲了一下,仍然没有人回应她。她有点犹豫,也有点奇怪,怎么人跑进房子后突然就不见了?却完全忽略了餐厅靠厨房的位置,还有一扇门,这扇门就是到后面柴火厨房去的门。
王东珏没来过这里,也没接触过农村的生活,自然不知道这些。
她又在一楼转悠了一会儿,见这座房子里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已经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到了楼上。想来,他们一定都在楼上吧?
王东珏又走上了二楼,这里有一个比一楼小一点的客厅,围绕着小客厅,仍然是卧室卫生间这些。没什么特别的。唯一有点特别的是,右侧的那个卧室,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射出一道小小的蓝色光。虽然在白天这灯光并不明显,不过仍然能够看出卧室的不一样。
这盏灯其实是昨天刘云依从县城买回来的,她占用了邓可可的房间,但她也有不少事做,并不会天天守在阮子城身边。就顺手买了这盏灯,以便她不在家的时候,阮子城的房间里不至于那么黑暗。这也是她平时修炼时的习惯,每当她夜里要修炼的时候,就会开启这种很小的夜光灯,既不会因为光线太强影响修炼,也不会因为光线太暗,导致有突发情况发生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
王东珏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里既然开着灯,那阮子城的爸妈或许是在这里。不过,当她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差点吓得跳起来,地板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人,不声不响、无声无息的,一动也不动,吓了她一大跳。
不过,王东珏只一会儿就认出他来了,有点惊喜的走上前去问道:“阿城哥哥,你吓了我一跳,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呀?地上凉着呢。”
王东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心情愉快起来,仿佛一见到他,生命就有了快乐的感觉。她知道这是灵魂深入姐姐记忆的影响,可是,她就是无法按压这种情绪。
算了,随她吧,一切由心,就当自己坐了这么远的车,走了这么远的路,想了他这么久之后的一点点补偿好了。
看到阮子城仍然是那样坐着,王东珏还以为他在修炼武功,没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也不管会不会打扰他,满心欢喜的扑了上去,想要给他一个拥抱的同时,也让他小小的吓上一跳。
可是,入手为什么这么凉?
一种惊悚的感觉掠过王东珏的心底,她有点害怕的转动身体,慢慢转到了阮子城的正面,透过朦胧的蓝色小夜光灯,他双眼紧闭,五官平静,一动不动的安静的坐在那里,可是,那种无声无息的、仿若没有一点生命气息的陌生感,让王东珏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无法分辨自己内心世界涌上来的种种想法,试探着伸了一个指头在阮子城的鼻子下面,然后,她吓得立即缩回了指头。王东珏望着眼前面容平静仍然英俊的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缓了好一会儿,她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和泪水,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的去拥抱住他的脖子。可是,一切都让她失望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那个傻傻的,帅帅的,好说话的,武功还高的阿城哥哥,竟然就这么突然的,没有一点准备的,离她而去了。
王东珏只觉得自己的心灵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口鲜血无法抑制的从喉咙里吐了出来,她想哭喊一声来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的绝望,只是,她还来不及哭喊出来,已经“咚”的一声,晕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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