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薛氏再喜爱自己,可她知道她也是想要个孙儿的,因为她是那样喜欢思晚。

思晚都已经三岁了,但依旧肉乎乎白嫩嫩的,和糯米团子一个样,喜欢穿粉色的裙子,远远看去就和窗花的福娃娃一样可爱。

她最喜欢黏着静妃和薛氏,并且已经能和她们交流了,是一个小话唠,天一亮就闹着奶娘要去找静奶奶和薛奶奶聊天。

她拉着静妃去放风筝,还嘲笑奶奶跑得慢。

静妃哭笑不得的说“奶奶老了,不如思晚灵活对不对。”

思晚会偷偷问静妃,“皇后姨娘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静妃反问道“思晚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思晚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奶声奶气道“我喜欢妹妹,妹妹可以和我一起放风筝。”

她喜欢吃豌豆黄和糯米凉糕,喜欢喝甜甜的果子茶,喜欢糖葫芦,喜欢在城墙放风筝,喜欢穿粉色的衣裳,夜里喜欢趴在邓亦之的身上睡觉,还喜欢小猫和小兔子。

所以她住的院子里养了两只小猫和四只小兔子。

一到用膳时间她就会把奶娘准备好的鱼肉喂给小猫豌豆和糯米,把胡萝卜和我看你刚才喂给四只小兔子葡萄,小杏,糖葫芦和小玛。

玛,是方言娘亲的意思。

入秋了,周廷熙那边传来战败的消息,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

少年将军周廷熙,屡战屡胜,无一负绩,从他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几乎成败已定,这是第一次,他战败了。

小沐的身子愈发笨重起来,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嬷嬷和她说生产前多走走,有利于孩子降生。

所以她有空就和小勺阮辞风去爬城墙,城墙的台阶很多,足足有一千多阶,他们也是走走歇歇才能到达。

这一天,宫里的气氛格外沉重。

欧阳美惜长跪钟梓殿外,求虞宴璟召她夫君周廷熙回皇城,不知她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周廷熙无法与殷无尘抗衡,继续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小沐望着她跪着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妇人之见,她何时见过被派出去的将军会因为惧怕死亡而回城的?

江祁和魏灏足足冷战了一个多月,自从那日搭话之后,往后的每一日他们都如同陌生人一般,就算遇见了,也是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

阿储依旧每日在她耳边念叨着魏灏的名字。

她认下了阿储这个朋友。

随着这次战败,她们已经退到了边境内,边境已被久光的士兵占领,若是这次再败,朝阳北部的子民和城池也要岌岌可危了。

阿储和江祁坐在山丘上看月亮,阿储指着一颗最亮的星星道“彬,你知道吗,我娘说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如果我们死了,是不是也是这样?”

江祁无法想象他一个高大的壮汉能说出这样幼稚的言语来,不过全天下的爹娘好像都这么说,死后会变成星星。

“我们不会死的。”江祁转头看向一旁的阿储“我们都会活着回去的。”

阿储眼底微微发红,顿了顿说“可是就连周将军都战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江祁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她看着山丘下的一座营帐,还亮着光,都这个时辰了,他们还没睡下。

“将军,您在想什么?”

魏灏忍不住问了句“其实,这次我们不应该战败的对吗?”

周廷熙面对着他,神色冷淡,他何尝不知道这次不应该战败,是他小看了殷无尘,还是他根本就不如殷无尘。

殷无尘的谋略,武力都与自己不相上下,这一次就和中了邪似的,他的一切计划皆被他给识破。

他每走一步,殷无尘就紧随其后。

这一次若不是魏灏带着一小队人来支援,恐怕他就真的要中了殷无尘的埋伏。

他反复思索,也想不出殷无尘为何知道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只有军中那日商讨的士兵们知晓,那日在场有数百人,难不成这百人之中出了奸细?

可这一百多人都是自己亲自亲手调教出来的。

周廷熙深感压力,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不会败,这突然一败,所有的人都对他失望了,包括他自己。

“我们军中,可能出了奸细。”

周廷熙神色淡然自若,但口吻还是略微迟疑的,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魏灏微微皱眉“那,将军可知是谁?”

“不知,所以还是要静观其变,往后的一切安排我都只与你说,你告诉下边的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魏灏点了点头,走出营帐。

阿储指着魏灏道“魏将军看着好似不太高兴。”

江祁瞪了他一眼说“废话,他现在能高兴的起来吗?”

“你去哪?”阿储见她起身准备离开,便叫住了她。

江祁头也不回的说“我去方便一下,你也要跟来吗?”

“我才不去。”

江祁跟着魏灏到了一片溪流边,此刻安静的只有流水声。

她对着魏灏的背影开口道“是出了奸细吗?”这是一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对魏灏说话。

魏灏惊愕的转身,她轻抬起眸子,目光流转,眼中透着自信与坚定,“是吗?”她再次开口询问。

“你猜到的?”魏灏不解的问。

江祁拧眉说“不是猜的而是分析,今日之事过于离奇,我只是没想到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殷无尘的算计之中,而且周将军要往后山杀上敌军之事只有我们的人知道,殷无尘再厉害也不可能猜到他带了多少人吧,竟足足带了比周将军多了两倍的人在后山埋伏,你说这不是有奸细是什么?”

魏灏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整个人直直的望着她。

“你很聪明,但是此事你不许插手。”

江祁点了点头“此事不是我该管的,我自然不会插手,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小心身边的人。”

她懂分寸,这样的事不是她一个对军中关系毫不熟悉的人管得了的,但女子心细,出了奸细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边人。

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身边的最亲近的人,往往捅你一刀捅的最深。

魏灏眉心蹙了蹙,身边人,周廷熙的身边人只有他和甄寻,他不可能,甄寻也一样不可能,他们都是一同经历生死,就算要死也是一起死的那种。

甄寻绝无可能是奸细。

江祁眨巴着眼睛道“而且,奸细不不止一个。”

魏灏不解的望着她“不止一个?”

“一个人要通风报信很难,总会有接应商量的,所以警惕身边的每个人。”

在宫里的时候闲来无事她就抱着兵书一看就是一上午,她看的兴致勃勃毫无倦意,这些也是在兵书里看到的。

这一次的对话让魏灏彻底对江祁另眼相看,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看着柔弱单纯,从言语间就可以看出,她很聪明,很细心,的确是一个可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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