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姐姐也没看出陈兰禾的那些小心思,小女孩家家的,日日缠着雅嬷嬷去御书房外玩。
直到十五岁,她才慢慢明白自己的内心,可那时早已为时已晚,亦之哥哥再也不似从前了。
明明他说,若是长大了还兴趣相投就结为夫妻的。
他食言了,而自己却已经耿耿于怀,走不出回忆,划不出幼时的荷花池了。
“元元,我想泛舟了。”忽而陈兰禾看向元元,难得露出了笑颜。
元元心里欢喜的紧,毕竟主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自己就算万死不辞也得要让她圆满才是。
她与康颜妃的宫女玉儿关系不错,玉儿与管理舟船的宫人是同乡,否则贵嫔以下的主子是不能随意使用小舟的,她还是走了后门呢。
玉儿同管理小舟的宫人说了两句,便轻轻松松的获得了小舟的使用权,元元感激不已。
拿了陈兰禾先前赏赐的白玉耳环赠予玉儿,玉儿还感叹她大方。
傍晚暑热散去,日头也渐渐落山,人也少了,都回去用晚膳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元元给陈兰禾打扮的素雅了些,只有一件烟粉色纱裙,绵绵青丝仅用一条淡紫色丝带束着,她肌光胜雪,美目流转,婉丽动人。
果然,这里的空气和十几年前的一模一样,让人心旷神怡,顿时了无烦忧。
只不过故人不在身边,意境也不似从前了,她抬眸看着晚霞,也是别样的美丽。
“美人,你看那支荷花,开的最好看了,奴婢给您去摘。”
陈兰禾阻止道“算了,留着观赏不是很好吗,再说了我不喜欢荷花的。”
元元挠头问“那美人为何要来泛舟呢?”
陈兰禾深深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思念故人罢了。”
元元以为她口中的故人是陈渊陈卓他们,毕竟陈兰禾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皇上,您都好久没来臣妾这里用晚膳了,臣妾还以为您不再喜欢臣妾了。”晴贵妃挽着殷扶安的胳膊娇嗔道。
“听说皇上感染了风寒,皇上没事了吧?”
殷扶安皱着眉“孤忙。”
“哎呀,臣妾当然知道皇上忙了,所以也没有一直来烦皇上。”
“嗯,近日后宫如何?”
晴贵妃转了转眼珠子道“康颜妃一点都不尊重臣妾,甚少来请安。”
“还有宋美人梁贵嫔,她们根本不把臣妾放在眼里!来请安的次数和康颜妃一样的少!”
殷扶安淡淡应道“嗯。”
“还有陈美人,她……”
殷扶安眯起眸子剜了她一眼“孤说了她不必请安。她有孕在身。”
晴贵妃不满道“可是,她有孕并不妨碍请安啊皇上。”
“够了。”殷扶安觉得烦躁极了,便想看看池中的荷花洗洗眼睛。
没想到,一眼就望到了在池中泛舟的纱衣少女。
少女眼眸清澈,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四肢纤瘦腰肢细软,丝毫没有一点孕像。
越走越近,少女的容貌也更加清晰明了,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动,皮肤白嫩好似泛光。
她静坐小舟之上,缓缓转首,殷扶安便直直对上了她那双如池水一般清澈的双眸,似有情愫在暗暗涌动,他再也无法使内心平静下来。
“皇上。您在看什么?”晴贵妃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脸色瞬间就变了,是那个狐媚子,又在使小伎俩勾搭皇上呢。
陈兰禾顿时慌了神,站起身朝远处的殷扶安款款行了个礼,嘴角微微抬起,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殷扶安扭头就走,可当刚刚转身,就听见扑通一声,随后陈兰禾身边的宫女元元在呼救。
“快来人啊!美人落水了。”
殷扶安想都没想就转身朝池子小跑而去,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往陈兰禾落水的地方游去。
晴贵妃大喊道“皇上,您快上来,您风寒还没好呢!”
“皇上!”
任由她如何喊叫,殷扶安都像没听见一般,只顾拼命往落水少女处游去,晴贵妃方才在他眼里看见了惊慌失措。
能让一个帝王,一个身边女人众多的帝王惊慌失措,可想而知此人有多么重要。
淑妃生公主时晴贵妃都没见他如此着急担忧。
终于,他抱住了落水的少女,抱着她游到了岸边,晴贵妃亲眼看着殷扶安慌乱的用袖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水,给她渡气,不断喊着她的名字,“禾禾,禾禾。”
他可曾这样亲昵的唤过自己的名字?
晴贵妃攥着帕子,想为他擦去额角的水珠,却被他硬生生推开了,他的眼里只有陈兰禾。
她就站在一旁满眼猩红的望着这一切,直到殷扶安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让陈兰禾醒来,抱着她跑起来大喊太医。
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对别人这样,这比杀了她都要疼万分。
昏暗的烛光下,殷扶安就这样紧紧握着陈兰禾的手,内心无比自责,自责自己为何冷落她,为何要不见她,为何自己心那么的狠。
陈卓醉酒辱骂自己就让他辱骂便是了,他强抢民女自己坐视不理就是了,他贪污,赌博睁一只眼闭着眼就是了,何必要灭陈家的门呢?
让她现在孤身一人着实可怜。
殷扶安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手指勾勒她的轮廓从眉眼直到唇瓣,她那样娇弱实在惹人怜爱。
心狠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在她落水之时彻底瓦解了。
元元端来一碗安胎药,自责的说“都怪奴婢没有看好美人,才让她落了水,好在太医说美人无碍,否则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殷扶安接过药碗,淡淡道“孤来吧。”随即瞥了一眼元元,“与你无关,你先下去吧,我陪着她吧。”
元元大喜过望,连忙应声道“诶。”便低着头快速离开了内寝。
殷扶安轻轻舀了一小勺汤药,还耐心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往陈兰禾嘴边送,无奈她嘴唇紧闭,一滴药都喂不进去。
他只好放下药碗,喝了一大口,缓缓的凑到陈兰禾面前,吻着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将汤药往她嘴里渡,他不禁眉头紧皱,这药竟然这样苦。
温热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流进陈兰禾的身体。
不一会,碗便见底了。
殷扶安就这样靠在榻下,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可那眼里尽是心疼了,她都那样瘦弱了,现下又落了水着了凉,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有那么一刻,他只想做一个寻常男子,与她住在竹林隐逸的木屋里,夕阳西下,男耕女织,生几个可爱俏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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