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谌忽然自嘲一笑靠在了门框之上,望向了夜空。
孟彻想了想,十分平淡地回答道:“曹髦以魏帝之尊没有做成的事情,殿下却以皇子之身做到了。”
刘谌闻言,略感惊奇的瞥了孟彻一眼。
今日胡济俯首之时,他忽然感到了一阵后怕,此刻夜深人静,方悟其中凶危。
若不是丞相遗计,在内有黄皓谯周,外有阎宇胡济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原本的历史中,皇帝仅凭一道敕令,便让手握重兵的姜维与霍弋乖乖投戈释甲奉旨而降了。
“孟彻,你这个屯长不简单呐。”
刘谌忽然扭头冲着孟彻笑道,观其言行想必不是出身草泽之间。
孟彻没想到北地王话题如此跳跃,愣了一瞬。
刘谌起身,站在了身材壮硕的孟彻面前,拍了拍他的臂膀,问道:“孟琰是你什么人?”
“回大王,末将祖父。”
“果然如此,是赵统这家伙特意如此安排的吧?”
“正是,那日出屯新都,行领军密令末将,若大计但有变故,便让末将护大王直奔南中遁入十万大山以保性命。”
孟彻如实答来,令刘谌暗暗咂舌。
虎步监孟琰是南中孟获的族人,孟彻又是孟琰的孙子,难不成这也是遗计的备选一环?
这一刻,刘谌真还就觉得自己有了点天命之人的感觉。
要是丞相在魏国那边也有落子就好了,不过想来应当不大可能,丞相终究是人不是神仙。
“去传令吧,令各部辰时造饭,卯时拔营。”
“喏!”
孟彻领命而去,刘谌转身回了房内,吹灭了灯火,卧榻休息。
城内一处宅院,门前有兵卒守卫,邓艾父子便居其间。
玄乡侯高轨快步而来,叩响了门栓。
片刻,院门半开,邓忠探出头来,见是高轨,便行礼道:“玄乡侯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奉命前来传话,请转告邓老将军,明日卯时需随大军出城,今夜还请稍作准备。”
“往何处?”
“不便相告。”
“有劳玄乡侯。”
“告辞。”
邓忠行礼道谢,头脑顿时清醒,火速将唤醒了父亲邓艾,转告此事。
卧房之内,邓艾披衣坐在榻边,目中精光闪烁,心中五味杂陈。
邓忠立在一旁,见父亲神情复杂,问道:“父亲,您在担忧什么?”
“哎!老夫这几日心中最怕的事情要来了。”
邓艾眉头不展,见儿子邓忠面露疑惑不肯开窍,更是叹息连连。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的高级将领被俘投降,应将他送往成都献于阙下,由皇帝封赏留置成都。
可北地王却将他囚于绵竹,令邓艾一直难以安心。
“父亲,那孩儿去收拾一番,卯时便要起行。”
“不必了,你留在绵竹便是。”
邓艾瞥了儿子一眼,起身穿好衣裳,来到了书案之前。
邓忠微微一愣,默默跪坐在案几边为父亲研磨挑灯。
提笔迟疑许久,邓艾才下笔写写画画起来。
伸头一瞥,邓忠两手忽抖,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打翻了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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