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秋见此皱眉,脑海中警铃嘶鸣不止,他想努力缓解占有欲下所有物被抢走的不安,但深吸几口气都无济于事。
胸膛里蔓延的黑色潮水无法消退,那是他怎么分心都无法抵消掉的嫉妒,一轮黑色的玄月高悬着,黑月锋利的钩尖划破他的心脏,刺拉拉的疼。
沈不秋只能将视线挪到萧重驰身上,希望看到他眼中别的情绪,比如同他一样的愤怒嫉妒或者怨恨。
——但没有。
萧重驰正襟危坐着,目光里只透露出些羡慕来。
没有别的恶意,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沈不秋心中那无边高涨蔓延的黑色潮水缓慢退去,他敛下眼睫,手指缓缓摩挲了一下,回忆着刚刚触碰怀昱手部肌肤的触感。
萧重驰为什么不嫉妒不生气?
他明明也很喜欢怀昱,不是吗?
沈不秋想不明白。
喜欢难道不是独享和占有吗?
萧重驰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将视线偏移了过来,具有压迫感的眉眼轮廓此时凌厉削尖,看上去竟有些温厚。
他朝沈不秋轻点了一下头,像是一种问好。
沈不秋原本皱着的眉舒展开了,头一回对萧重驰露出一个不夹枪带棒的浅笑。
得到沈不秋的善意,萧重驰有些意外,但也只回以一个笑容后,又继续去看那还在哄孩子的殿下。
沈不秋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怀昱和萧重驰之间徘徊,心头蓦地冒出两个名词来——
伯乐与千里马。
怀昱曾说过,席默是他的千里马。
伯乐会相马,但他相的最出名的马则是那匹千里马。
伯乐与千里马是两个自古就捆绑在一起为后世所知的名词。
就和昭懿太子和龙武将军一样,提起一人,就会自然而然想起另外一人。
沈不秋心脏骤然抽疼,难以喘息般的闭上眼。
怀昱和席默的名讳,早已被捆绑着流传了八百年。
怀昱和逐尘情深意笃,怀昱和席默千古佳话,而他沈不秋却只妄图后来者居上。
在萧重驰的眼里,他的偏执自私和嫉妒,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那在怀昱的眼里呢?
怀昱因思念故土故人而伤心,身边有这两个和他一同见过同一片天地的故人安慰不比他这个只会以情爱性命作筹码相胁的人让怀昱来的心安吗?
头颅中传来刺疼,但这远不及心头的钝痛来得猛烈,沈不秋眼前阵阵发黑,但还是双手死死攥住裤子上的布料来克制自己强烈的情绪。
克制住自己不去将谢逐尘推开,让自己缩进怀昱的怀抱里。
一秒、两秒、三秒……
在情感极度低迷又极度亢奋的水深火热间,一只温热,指尖带着点濡湿凉意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而后,紧抿的唇上覆上了一抹柔软。
温热的,凉薄的,不含情欲的。
一吻即离。
混沌疯狂的头脑骤然清明,沈不秋抬眼去看面前的怀昱,眼睛直直陷入怀昱深情温柔的双眸里。
怀昱在对他笑。
“不秋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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