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先生不用拘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巫明子说。
姒安点头表示退让。
春秋时期的道德礼义,非常奇怪。
大臣们可以因为国君不兑现诺言,而杀掉国君,也会因为自己对国君的怀疑和不敬,而自刎。
最荒唐、最高洁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做。
若不是孔夫子那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雷贯耳,姒安都无法理解这群道德礼义两极分化的人,究竟在遵循什么道理。
说白了,春秋土著们遵守的君臣之礼,正是孔夫子“君君臣臣”总结的原本含义——君主有君主的样子,臣子才会遵守臣子的本分。
代入这句话,看似荒唐的行为立刻有了答案。
若是代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牛头都对上驴屁股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跪舔族的祖师爷,才能开得了这个口。
虽然春秋土著们很有原则,值得信任。
但规矩就是规矩,必须要有,后续以雷霆手段处罚,钻空子的人才不会肆无忌惮地说,他无罪。
“关于医术的发展和规范,不知巫先生可有想法?”
巫明子一时语塞,医学体系都还是个光秃秃的圆圈,他哪里有什么想法。
“请公子明示。”
姒安点头,又到万能的提问法了。
“什么样的人,有资格当医者?”
姒安打算把医德弄出来,把医德当医者的规范,法律这种最底线的底线,姒安打算让它永不问世。
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没败坏,还有机会做到德治,再往后,人心不古,就难办了。
巫明子以己度人,“一心只为治病救人者,可为医者。”
“说得好,”姒安鼓掌说,“如此说来,医者,首先要有仁心,不知巫先生怎么让医者都有仁心?”
“进门第一课,观仁心,无仁心者,一概不收。”
“人心隔肚皮,先生怎么知道眼前的人有仁心?”
“一个人的本性,是能感受到的,也是会改变的,但时间能让他们改变,也会让他们被发现,医者讲究静心凝神,淡泊名利,一旦心境有变化,整个人的气质都会发生变化,只要仔细观察,任凭他大奸大恶,也会暴露。”
巫明子的说法,姒安是做不到的。
巫医体系本身兼具“山医命相卜”,他们有自己的办法确认,还轮不到姒安操心。
“巫先生心里有数就好,不过巫先生,我还是建议您将医者该有的品质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如此才能吸引更多合适的人学习、传承医术,也能让弟子们有一个修身的方向,避免误入歧途。”
巫明子哈哈大笑:“公子说的极是,若是我一路治病时,把这些话用布写上挂起来,也不至于到现在,徒弟还是两个儿子。”
“巫先生仔细斟酌,不求快速,只求尽善尽美,等到书成之日,我会为你将这本书传遍杞国。”
著书立传是好为人师,与名垂千古合二为一的,直指人性的顶级享受,圣人都无法拒绝,巫明子能拒绝才怪了。
到21世纪,赚黑心钱的商人都愿意花一大笔钱,请人写一本自传包装自己,满足教育世人,显摆自身的需求,更别说这个知识无价的时代。
“臣,一定不负公子信任。”
“治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医者本身,一部分是药材,医者本身可以通过医德约束,但也会有不遵守的人,比如借医术敛财、冒充医者行骗,巫先生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我只是医道的一份子,还有很多医者游历于各国,冒充医者行骗,当谨慎对待。”巫明子说。
没有一刀切,这才是希望医术发展该有的态度。
姒安说:“我建议,杞国内的医者,包括先生的弟子,都要经过先生鉴别医术,然后颁发一个身份认可,证明他的有行医的资格,才能到各个镇邑的医馆担任医者,如果没有证明而行医,当由所在镇邑送他来见巫先生,由巫先生进行考核,合格就给他发放杞国的行医证明,允许行医,若是不学无术之人冒充……”
“直接杀,”巫明子冷冷说,“害命以谋财,死万次亦不足惜。”
果然民间全是鹰派,下手比姒安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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