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十九年,陆家父子三人过着父慈子孝的幸福生活。

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有山水神灵,也有神通广大的修士。

原身所在的大易朝是以儒、道治国,给适龄的儿童提供了两条出路,一是去道院修道,二是去书院读书。

凡是大易朝子民,都要修行一门名叫《引气诀》的吐纳功法,到了六岁,便可到道院检验成果,若是有成,就可以在道院修行。

陆家兄弟未能进入道院,不过他们在读书方面天姿不凡,先后考中童生、秀才、举人,并于大易朝六百三十四年春一齐赴京赶考。

也是在江州出了一把小小的风头。

不过生活嘛,总不会那么的一帆风顺。

春闱放榜,陆江云高中进士,紧接着殿试,圣上钦点二甲第七名,天下第十名,风光无限,真是光陆秀才耀陆秀才。

可谓是名动京城,一时间神都花柳温柔乡,公卿富贵处,都为少年郎大敞。

另一边,陆江天则是名落孙山,看着小弟风光无限,虽说不上妒忌,但是心中也难免吃味。

想当初人称江州才子大小陆,现在却是小陆盖过了大陆,自己这个哥哥无人问津,为自家弟弟开心的同时,也难免有些羞愧。

谁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奚落自己。

恰在这时,家乡传来加急文书,原来是老父陆秀才离世,陆江天急火攻心,这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眼前这般场景了。

真是生死无常,死生迅速。

这头生,那头死,这边悲,那边喜,这时欢笑,那时哭嚎,昨日是富贵黄金榜,今朝是黄土白骨乡。

陆江天长叹一声,仔细看了看自家小弟,真可谓:玉树临风,更似青竹挺拔傲霜雪;朗目疏眉,纵是何郎傅粉又何如?

好一个陆家翩翩少年郎!

此时少年经历大喜大悲,面色憔悴,让人看去不由心疼。

陆秀才家并不富裕,早年他还能兼着县学庠序的差事,后来年纪越发大了,也干不动了,便帮人代写些书信。

再加上有些积蓄,一家三口度日是够的,可要供两个小子读书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陆江天那时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渐渐懂事。

最开始帮着县里商铺跑腿,后来考中童生,便在庠序里帮工,再后来十五岁考中秀才,名声渐起,生活才渐渐好些,等到他考中举人,陆家更是宽裕了不少。

生活的风雨被父亲陆秀才和他这个大哥遮住了,好处是这个小弟的十九年是快乐无忧的,坏处自然就是没有经受过什么打击磨砺。

此时的小弟尚且稚嫩,不经历风雨,就没有真正的坚韧与傲骨。

一路顺风顺水,高歌猛进的人,真要陡然栽个跟头,可就要比一般人更难爬起来了。

这次要是陆江天真陪着陆秀才去了,真不知道陆江云又该如何面对。

陆江天想到这自己都替他后怕,如此真切的担忧让他觉得自己或许不是穿越,而是通了夙慧。

他忙把小弟紧紧揽入怀中,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道:“江云,是大哥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你放心,大哥没事,有大哥陪着你呢。”

见到陆江天醒来,屋内众人松了口气,如今人家兄弟相拥而泣,自然都默契离开。

又抱了有一盏茶功夫,陆江云才从大哥温暖踏实的怀抱中起身,抹了抹眼泪,在床边坐好。

陆江天知道小弟如今估摸着还是六神无主,事情还得自己来安排,便问道:

“江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兄,现在是午时了。”

看来自己是昏迷了一整晚。

“江云,信你也看到了,父亲的事有县令徐大人张罗,你不必忧心,你我兄弟二人当务之急乃是赶快回家去。”

那封报丧的书信是家乡五平县县令徐涂发来的,而且用的还是官家通信的路子,要不然哪会在一天之内就把信送到。

要是按民间驿站的速度,最少也得个把月时间。

徐县令在信中还让陆家兄弟不必慌乱,丧事有他张罗,尽可放心云云。

陆江天站起身来,只觉得头脑清醒,四肢有力,久违的浑身舒畅,心下寻思一番,问了问小弟是否还有什么文会应酬一类的事情,陆江云摇头表示没有。

他便安排道:“江云,你先去京兆尹衙门报备,看朝廷有无什么章程。若有机会,也可去今科主考大人那里禀告一声,然后便是你的那些同窗好友,有时间也可以去做个告别。”

大易朝虽说是以儒、道治国,不过道家几乎不管事,因此平日里朝廷的大小事务都是儒家在做。

和传统儒家不同,大易朝四面的邻居都不太友好,大战频发,小摩擦更是不停,因此国朝的儒家都比较崇尚实用主义。

从前父母丧要守孝三年,乃是铁律,除非朝廷下令夺情,否则三年之内不能做官。

如今就很宽松了。

当然,具体守孝多久还得看朝廷安排,因此京兆尹这一趟必不可少。

至于主考大人嘛,按照惯例,今科进士都可以算作是主考的门生弟子,因此去通禀一声也是在情理之中。

还有同窗好友,这些都是小弟今后的仕途人脉,还是该说一声的。

父丧是人生之大恸,但也不是说以后日子就不过了,该安排的还是得安排好。

“回家之事便由为兄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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