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山万里风华,今日已经化作废墟。

巍峨肃穆的大殿只剩一片瓦砾与几根残柱,典雅高耸的楼阁化作一片白地和几扇门窗。

灵泉干涸,飞瀑断流,处处尽是断壁残垣。

此时在麓山宗山门废墟之中,麓山宗残存下来的弟子或惊恐或忿恨的看着那从四边八方围拢过来的云霞,看着那一面面林立的旌旗之下的道兵。

随着辟火犀牛王一声大喝,披坚执锐的道兵从空而落开始剿杀各处残存的麓山宗弟子。

一时间在这废墟之上满是厮杀之声,喊杀声与怒号、哀泣不绝于耳,让人心生悲凉。

对于这些麓山宗弟子是否无辜,江生并不在意。

若他们是凡人,那自然不该被牵连进这场劫波之中。

可既然选择了修行,选择踏入修行界,那么就该有身死道消的觉悟。

既然加入了麓山宗,这些弟子享受了麓山宗这个栖云洲第一大派的风光,得了麓山宗的资源和功法,理应承受应有的代价。

所谓破山伐庙,绝不仅仅是攻破山门,杀其子弟那么简单。

破山伐庙,乃是绝其传承,断其道统,灭香火,封过往,从此让其烟消云散不存于世。

岳麓真君也已经陨落,麓山宗失去了最后的上三境,这麓山宗的传承,今日也便就断了。

在纷乱吵杂的麓山宗废墟之中,江生踩在那满地瓦砾砖石之上,瞥了眼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岳麓真君,心中没有什么激动之情。

不过是炼虚境的生灵罢了。

早在五百年前的灵华界,江生斩杀的炼虚天魔就不知多少了,更别提三百年前在山海界斩杀的那些炼虚鬼神。

岳麓真君他们实力并不弱,在炼虚之中也是有些道行的,更别提他们还掌握着一门炼虚境的合击神通。

那一招引动地势天象,撼山震岳之法,给江生带来了不少惊喜。

到底是一方大界,历经两万多载征伐,各种专门用于杀伐征战的术法神通也随之诞生出来。

岳麓真君他们如果是在宗门战场之上,四人联手绝对能给敌对宗门造成严重创伤。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江生,只可惜,他们不是洞玄道果。

“劫气入体,神魂所迷,可惜了。”

江生望向茫茫苍天,这天元界的天宇看上去清朗澄澈,不染尘埃,倒是干净的很。

“老爷,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麓山宗的所有典籍功法悉数搬走,不留片瓦。”

辟火犀牛王站在江生身后,三丈高的魁梧身躯披着赤红的甲胄,提着那杆狼牙铁杵,好似侍立在侧的护法神。

江生点了点头:“尽快处理干净,莫要拖延。”

麓山宗这一战前后时间极短,但这一战动静着实不小。

一天之内,短短时日就接连有四颗命星陨落,整个栖云洲的生灵都能看得到,更别提岚山宗和栖山宗了。

眼下这两宗的炼虚境指不定已经到了麓山宗附近了。

辟火犀牛王明白江生的意思,连连点头:“老爷放心。”

江生正要再嘱咐辟火犀牛王几句,忽得眉头微皱,瞥了眼远处,身形化作清气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栖雨真君、岚云真君等栖山宗、岚山宗的两宗炼虚已经赶赴过来。

即便是还没到麓山宗的山门,他们都感知到了前方那血腥之气,纷纷挑目望去。

炼虚境仙真的目力极强,便是百万里千万里之外的动静,也能看得清楚。

如今他们相距麓山宗不过数十万里,又怎么可能看不到麓山宗的惨烈,那昔日那繁华鼎盛的麓山宗早已化作废墟一片,不见多少活人踪迹,灵麓、雁麓、景麓不见其踪,唯有岳麓横尸废墟瓦砾之中。

兴盛万年的麓山宗,说破就破了。

这等惨状不仅仅让栖山宗、岚山宗的炼虚真君们目眦欲裂,更让他们心生无穷寒意:三山联盟,向来以麓山为主。

麓山宗的实力在三山联盟之中是最强的,不提麓山老祖那位合体境的大能,麓山宗的四位炼虚真君皆是斗法的好手,更有一手合击神通,可抗衡炼虚后期。

如此实力,当得起栖云洲第一大派。

可从爆发争端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啊,麓山宗说没就没了,这等霹雳手段,这等凶戾杀伐,如何让他们不惊,如何让他们不惧?

“几位,便是岚山、栖山的道友吧。”

声音在栖雨真君、岚云真君他们头顶响起。

声音清冷,还带着一丝淡漠,一丝傲意,仅仅从这一句话中,栖雨真君就听出来对面不是善类,要么是神通手段非凡,要么是出身名门大派。

不用思索,栖雨真君都知道来人是谁:东禺山脉,蓬莱别院的灵渊。

只是让栖雨真君没料到的是,江生来的这么快,这么出乎意料。

他们一行几人竟然没发现江生一丝一毫的气息,就让江生出现在了他们头顶之上。

这岂不是意味着,若江生愿意出手,他们根本毫无防备么?

“是谁?!”

岚云真君心中一惊,翻手间对着头顶之上横击而去,但见原本稀薄的云气顷刻汹涌澎湃,宛如惊涛骇浪一般纵横冲刷。

看起来缥缈的云气,此时此刻却爆发出了骇人的威势,便是一条真龙在此,也会被顷刻屠掉。

然而在那云气绞杀之中,一点青芒却是迸现开来。

倏忽间青莲流转,青冠玄袍的道人脚踩那纵横的云海,双眸清澈,面带笑意,看起来温和无比。

“三界大千,玉宸灵渊”

栖雨真君望着头顶之上现身的江生,神情不变,袖中的手却是握住了一面小幡。

江生看向栖雨真君,栖雨真君在这一行四人之中修为算是最高的,也是渡过了一重炼虚灾劫,是个心志坚定之辈。

“这位道友认得贫道?”

栖雨真君摇了摇头:“没见过,但我熟悉你这般姿态。”

江生有些好奇:“贫道是什么姿态?”

栖雨真君嗤笑道:“尔等这些纯阳圣地出来的,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姿态?”

“看起来风度翩翩,温和有礼,谦逊好学,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傲,视我等非纯阳圣地出身之人如无物。便是一个小辈,也敢直面我等,更别提你们这些道行高深的了。”

“那用谦逊遮掩傲性的一套,我见的多了。”

听到栖雨真君这话,江生眸子眨了眨,以谦逊遮掩傲性?

江生想了想,自己还真是这种人。

看起来谦逊,实际上入眼的却没几个,温和只是表象,实则拒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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