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相府后山上,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正围着一棵银杏树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笑闹声飘荡在整个后山。

“来呀,快来追我呀!”那女童遥遥望着已远远被她甩在身后的男童,得意洋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阿绰妹妹,你等等我,等等我嘛!你总是跑得这么急,我都快追不上你啦!”那男童此刻已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伸出胖胖的小手气指着她,言语间有些无奈。

“哈哈!”那女童不禁笑得前仰后合,道:“恂哥哥,真不知义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养你的,把你养得这么斯文羸弱,竟连女孩儿家都跑不过。”说罢突然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微微扬起头打量着他,又哼了一声:“你可是堂堂相府大公子,这样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

“我……”那男童见妹妹如此调侃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她,一张小脸已涨得通红。

那女童见男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并不答话,一时也有些慌乱,知她一时口不择言说中了哥哥的痛处,忽然放慢了步子缓缓走到他身边,拉起了哥哥的手,语声渐软:“恂哥哥,我……我不过跟你闹着玩的,你……你别在意。”

男童只是深深地望着她,仍旧不答话。

“对不起,恂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谅阿绰好吗,好不好嘛!”女童见男童不睬她,一时心急,忽然软语道。

“阿绰妹妹,我……我知道我读书不如二弟,功夫也没你好。母亲也说……我一出生便先天不足,我这个做大哥的,可真没用!”男童突然懊丧地捶着头,痛苦地蹲下了身,把头埋在双膝间,竟不再看她。

“恂哥哥,你……你别这么说。”女童见大哥情绪低沉,遂细语安慰他:“学堂师傅不是说,你的楷书写的大气,文赋也写的好。你也不用因此而看低了自己啊。”

男童轻轻摇头,道:“可我感觉……那也没什么用啊!”又叹了口气:“阿绰妹妹,你读书好功夫也俊,我可真羡慕你啊!”

女童见状也不知如何再安慰他,凝神想了想,又转头望向一旁的李子树,忽然道:“有了!”

男童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女童忽然一溜烟小跑到李子树边,轻轻一跃便用脚勾住了树干,欲爬上树去摘树枝上的李子。

“阿绰妹妹,你干什么,快下来,危险!”男童见状不禁大声叫道。

“恂哥哥,你等着我,就快好了!”说话间她已然爬上了树枝,伸手去够那青青的李子。

突然间,她脚下未稳,那树枝竟齐根断了,她一个重心不稳竟控制不住自己直直下坠。

“啊!”女童恐惧地叫出了声,男童见她从树上摔下来也不由大惊失色,微一咬牙立即冲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抱住了那棵粗壮的大树,终于稳稳地接住了她,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冲击着,二人一起绊倒在地。

“恂哥哥,这个给你。”女童一只手撑起身子,缓缓从怀里掏出两颗李子递给他。

“你这傻丫头,你也不用……不用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男童被她压倒在地,却仍用力挤出一丝微笑。

女童见他仍未起身,不觉很是诧异,伸手去抚他的腰际,疑惑道:“恂哥哥,你怎么了?”

然而他却无半点反应,她不禁感到了一丝恐惧,竟把头埋在双膝间嘤嘤地哭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啊,变故却来得猝不及防,就此打乱了他们三个人的生活。

她本是韩幄副将的独生女儿,本该像其他女孩儿家那样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幼小的她,元狩三年,韩副将战死沙场,母亲因太过思念父亲亦随他而去,独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孤独地活着,阅尽人间冷暖沧桑。

那一年,她才三岁。

她望着空荡荡的将军府,那里再也没有了爹娘的身影,将军府的下人也走的走散的散。眼泪早已哭干,她的心也空了,竟是茫然无依身无可去之处。

舅舅陆澧赌场失意,一夕之间赔光了家底,见这个小外甥女生得伶俐可爱,竟动了邪念欲将她卖到醉梦楼偿还赌债,幸得左相沈佺得知消息及时阻止,她才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沈佺和她的父亲韩幄有年少之谊,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他怜她一介孤女,又不忍让挚友的遗孤流落天涯身无所依,便将她带进相府认作义女,让她仍保留自己的姓氏,与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兄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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