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民宅是租来的,据房东供述,王九自称王懋芳,山东平度人氏,是一个贩卖皮货的行商。
周围街坊则告诉官差,王懋芳基本不与邻居往来,也很少有人登门拜访。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爱逛勾栏瓦舍,没有人会注意到,咸宜坊竟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骆养性对结果还算满意。
劫银案凶犯总共就三个人,谁也没规定过,亮腰牌的一定就是首领。如果后面几天没有抓到另外两个人,那么王懋芳就是头领。
在几天之内抓到匪首,还追回三成丢失官银,在皇帝那里也能勉强交差了。
后面几天,官差又尽数被调往黄华坊,仿照咸宜坊的办法继续搜查。可惜,这次似乎找错了方向,新线索少得可怜。
十天期满,呈送到御前的时候,劫银案已变成另一个样子。
结案文书中,匪首王懋芳是一个落魄皮货商,因在烟花柳巷光本钱,便心生歹意,假冒缇骑前往张家湾行凶抢劫。
锦衣卫百户骆养性带头追凶,仅仅花了几天时间,便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
可惜,匪首自知罪大恶极,被抓捕时服毒自尽。另外两个同党不知所踪,或许已经远赴天涯。
此案人证、物证俱全,目睹王懋芳假冒官差、杀官劫银、服毒自尽的人数不胜数。
除陈义之外,没有人受过苦刑,也不存在屈打成招。
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都挑不出大毛病,遂盖棺定论。
天启皇帝龙颜大悦,盛赞骆思恭驭下有方,骆养性办事得力。还盛赞通缉令上画像真切,在坊间风评甚好,以后锦衣卫须照例办案,不可像以前那样扰民。
御史言官们见锦衣卫破案速度奇快,又找不出疑点,也就偃旗息鼓,不再上书弹劾。
陈义遗失令牌的罪过不小,南镇抚司念他破案有功的份上,网开一面,只罚了三个月俸作为处罚。
对此,陈义哭笑不得,辛苦忙活十几天,一点奖赏没有,反倒被罚了十几石米,只好安慰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九月二十五黄昏,他终于拿回令牌,被允许回家养伤。
他到医馆换了药,又在大街上转了转,刚回到斜烟袋胡同口,便看到一个娇小身影在家门口张望。
正是邻家小跟班——刘小娘子刘月娥。
陈义心情大好,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打趣道:“小娃娃,天都快黑了,怎地还不进去?”
刘月娥这十几天日盼夜盼,直到这天午后,才听姚春大夫说,陈义近两日可以归来。
她在自家门前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哪知见了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扭扭捏捏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义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对了,你熬的那碗粥可太香了,救了你哥一条命呀!”
刘月娥白了他一眼,嗔道:“就你会贫,就普通糙米熬的,能香到哪里去……对了,你家前几天被官差翻得乱七八糟,我……我娘都替你收拾好了,你怎么谢我?”
“大娘收拾的屋子,你倒来邀功?”
陈义一边取笑,一边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个纸包,递了过去。
刘月娥小心接过,小巧的鼻子轻轻抽动,只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透出,眼睛弯成了月牙。
“是桂花糕?”
“两块桂花糕,两块红豆糕。”
“哥,你真好……”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