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李宁安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对方听到。

江姓阅卷官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样子,反而直视着李宁安:“李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这位考生是潘相公子。”

去年京察潘世同已清洗了朝中的官员,如今内阁中,谈召海对他唯唯诺诺,郑礼宁更是托病不朝。

六部之中,礼部尚书赵登禹以他为马首是瞻,吏部尚书刘光弼、刑部尚书毛炳也都是潘世同提拔起来的。

如今张国起落败俨然已成定局。

换句话说,朝野上下都是潘党,得罪潘世同必然会遭遇不好的结果。

李宁安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潘相公子的考卷,他接受还是拒绝?

李宁安将那份考卷放到一边,江姓阅卷官还想说些什么,但挥手制止,李宁安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继续批阅的考卷上。

江姓阅卷官也只能默默地收回了话语,闷头阅卷。

毕竟,《诗经》这一科的房官是李宁安,他作为阅卷官只是起辅助的作用,在做决定时仍然由李宁安来决定。

江姓阅卷官认为,李宁安应该不敢将潘相公子的考卷筛落。

这不仅是因为潘世同如今权倾朝野,还因为潘世同是李宁安会试时的座师。

或许其他人可能会违背潘相的意愿,但作为他的门生,李宁安绝不敢如此行事。

李宁安和其他几名阅卷官一起花了几天时间批改了几百份考卷,包括了江姓阅卷官关注的那份——自从他指出这份卷子属于潘相公子之后,李宁安就不允许其他人碰这份考卷。

无论是选中还是筛落,只在李宁安一念之间。

江姓阅卷官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就看这攀附之事李宁安行不行使。

他并不清楚李宁安是否在选中的考卷收录有潘相公子的卷子,虽说李宁安罔顾其他阅卷官的意见,私自决定取舍有失公允,但作为房官,这是他的权力。

几位阅卷官即使心中有想法,也只能埋怨自己当年不够努力,没挣成一个进士功名。

接下来的第二、第三场考试,李宁安同样认真地评阅,这一科的会试举行前,谈召还特意强调了三场同等重要,不容敷衍了事。

对于第一场已被他选中的考生,李宁安也会继续看他们在第二、第三场的文章,如果后两场写得很出色,即使第一场的文章平淡一些也可以勉强接受。

虽然李宁安并没有明确表示偏向某种文章流派,但文坛上都将他视为台阁体的大家,以李宁安为范本作时文的士子不在少数。

但李宁安本身并不偏见文章文体,他更注重考生的实际学问。

只要考生真的有才华实力,不论属于哪个派别,文章都可以写得光彩熠熠引人入胜。

......

三场考试文章批阅完毕,李宁安和其他几名阅卷官都显得疲惫不堪,虽不至于蓬头垢面,却也比刚入贡院时憔悴了许多。

"幸好我们在限期内批完了,总算没有辜负总裁的交代。"

李宁安选出了十数份优秀的荐卷,都是他认为三场文章都很出色的。

他还挑选了几篇备用文章,因为这一科只收录了三百贡士,所以《诗》一房的荐卷数量也比上一科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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