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朝时,郑礼宁就借助京察大计贬了一批和自己不对付的官员,庆宁以后,阁臣们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京察这一套操作被他们玩得很溜,但官员们可就遭殃了。
潘世同弄权不逊于郑礼宁,他施政原则为抑侥幸(限制官吏滥进),精贡举(严格科举取士),择官长(慎重选择地方长官),修武备(修整军备),覃恩信(落实朝廷的恩惠政策),重命令(重视命令的发布和执行)。
然而眼下天子自竖高堂,冷眼看着二人争斗,不过众人皆知一锤定音的决定还是得看天子。
李宁安虽说知道京察惹不到自己头上,可还是将京察所涉条文记下,此时翰林院中众翰林也在议论纷纷,直至谭彦霖轻声咳嗽,众人才将声音放低了些。
“这下言官岂不是要翻天了?”
“这京察大计再临,天下的官员都要成为内阁的犬马了,两位宰辅这一招实在是高。”
“我不关心这次京察如何,只想将每月那几两薪俸拿到手。”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黄顺荣听得议论,与李宁安低语道:“这用胡椒香料抵俸禄的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上月领了胡椒回去,我家夫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宁安叹道:“可银子又从哪儿来呢?”
黄顺荣顿时也没了话,他是寒门出身,自觉胜过底下末吏,在京中日子尚且难过,这京中官员并非人人都出身富户,也有那等依靠俸禄过活的清贫官员。
朝廷没银子,官员们心中也清楚,然而板子一旦打在自己身上,这就不是理解两个字能概括的了。
依李宁安看来,这两年天时不好,朝廷税赋收不上来,无论潘张两相谁上来北策南策都不好实施。
上月时,户部在储济仓发放胡椒和苏木,京中各衙门都可怜兮兮地去领了,李宁安自己倒还好,毕竟他兼着日讲一职,不谈城内经营的铺子,俸禄以外的收入足以让他过得很滋润了。
但翰林院中也有苦苦修史、长辈年老需要奉养的官员,李宁安上门看望时也会送上一些银两。
对于他们李宁安都不好说啥,自诩清流爱惜羽毛,根本不愿涉及商贾,道不同,既然说不清,只能稍加补助。
李宁安也不知自己这东宫讲官能干到几月,京察大计过后就是新年,他不知汪温是抽不出手来免他的职,还是难以在太子面前糊弄。
而且这一轮后,不管怎么说朝堂上都会出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京察大计第二轮内阁开始公示出来以后,京察启动得比李宁安想象中还要迅速。
在京中,礼部尚书上官奕乞休,新任礼部尚书为左侍郎赵登禹。
李宁安自知是潘世同动了手,大概是想着让谭彦霖前不久升任的礼部右侍郎再挪挪窝。
新任礼部尚书李宁安也是熟识,他当初授官便是从赵登禹手中接过的条子,礼部变动没想到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六科都给事中、御史及各布政司衙门、各府州县官员俱有调动,如湖广左布政使就以考察不及之由调任广东任左布政使,广东虽也为十三布政司之一,但论影响力及地位却弱于湖广。
林贺宇同样被调动了位置,他直接被外放了,明面上是被平调了,但实际上谁都不想往外面跑。
吏科给事中上书弹劾他在任上坐而论道、尸位素餐,林寻大伯被调任出京,李宁安自然重视,特地去打听了一番,听宋逸光说吏科给事中是张相提拔上来。
看着满脸忧心的老丈人,李宁安一样没什么办法,不仅是林贺宇,连同与林泽那日一同跑马的官员全部受了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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