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小妹一旦遇到大事便六神无主,怎得就突然开窍有主见了?

而且一针见血,一剑封喉?

……

“小妹能自个拿大主意,而且都拿捏在七寸处,大哥很高兴。”

王子腾说着很高兴,脸上却无一丝高兴,甚至很凝重。

“抚恤冯家,让冯家撤诉,是小妹自个想的,还是谁的主意?”

薛公早就被他害了,薛家由妹妹打理,再让薛蟠成了假死人,薛家便绝户了,就是他的资金池。

隐藏如此之深的意图居然被识破了,让他心生警兆。

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

深邃老辣的黑眸目不转睛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下意识看向贾瑞,却见贾瑞垂眼看着酒盅,面色木然,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轻缓摇头。

这一瞬,却被老而弥辣的王子腾捕捉到了,心生狐疑间,却听到薛姨妈轻咳一声,道:

“那日,因蟠儿再次惹下祸事,我们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老太太还特意提点,让我们从根上解决,我们孤儿寡母几个思索了几天,终于想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薛姨妈的解释,王子腾将信将疑,若有深意的横了贾瑞一眼。

“彻底解决了就好,以后还是要对蟠儿严加管教!”王子腾端足了兄长的作态。

薛姨妈心中除了痛楚,更是毛骨悚然的后怕。

若非贾瑞妙计力挽狂澜,薛家主脉将不复存在。

至于骨肉亲情,围坐一桌是三兄妹。

回到各家,都是自己过日子,哪有兄妹情?分别代表王家、贾府、和薛家的利益。

“我是薛家的媳妇,是薛家的人,你都要把薛家往死里搞了,眼中可还有兄妹之情?我都把话挑明了,还有脸逼迫薛家要银子?”

薛姨妈心中百感交集,又惊又痛,垂眼道:“是以,大哥哥升迁,薛家拿出三万两贺银已然伤筋动骨,若要再多,薛家便真垮了!”

“三万两......缺口太大啊?!”

王子腾一声无奈的叹息,若再强迫,就不是面子上不好看,看这小妹充满怨恨,能彻底翻脸。

......

“舅舅,说到银子,侄女也想说两句!”

见气氛尴尬,憋了半天,王熙凤找到机会到了,她作为荣国府执行总裁,是最清楚贾府的财物状况。

宁国府在山坳海沿子有八九个庄子,由于天灾,负责黑山村乌进孝进贡除了货物,只有两千五百两银子,折合起来不过四千两,意味着宁国府收入大头地租,不过三、四万银子,荣国府庄子多些,五万两银子,几乎是荣国府一年的进项。

若是赞助了王子腾,对荣国府也是伤筋动骨。

“哦?凤哥儿说说看?”王子腾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

薛家基本拒绝了他,未必贾府也要出幺蛾子?

只因凤姐儿前面还亲热的叫叔叔,这会子叫舅舅,意味着她是贾府媳妇的身份。

因身份角色的转换,称呼薛姨妈,叫姑妈、姨妈都可。

......

“舅舅升迁大喜事,都是一家子骨肉,西府理应助推一把,舅舅更进一步,也能给我们这些小辈更多庇护。

府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又无人谋画进项,若是一下支出五万两,妹妹们怕是连买水粉的钱都没有了。”

凤姐儿话音落下,老太太眉眼喜色一闪即逝,连贾赦看这个儿媳都顺眼了些。

王子腾把酒盅一墩,面色阴沉如水。

“但是,舅舅爬坡关键时期,一家子怎能不出力?

侄女是这样想的,库里拿出两万银子,至于剩余三万两,或许有更好的法子。”

“哦?说说看?”

王子腾脸色稍缓。

王熙凤笑道:“瑞大爷的万艳酒三百坛便是一万两,还是亲人内部价。

若是三千坛呢?岂非十万两?关键,这是个长线,一年岂非百万两?”

说罢,凤眸得意地横了贾瑞一眼。

这是祸水东引啊?!

贾瑞岂非成了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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