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祠堂。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一道残阳坠去,暮辉尽散。
凤姐儿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贾瑞入彀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可见到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见平儿气喘吁吁走回,便急切地炸响一阵连珠炮。
“二奶奶,这个牛肏的太能跑了,让我一阵好找,先去桃李园,说是去了梨香院,刚去梨香院又说是去了荣庆堂,最后才在梨香院堵着他。”
“然后呢?”凤姐儿柳叶吊梢眉微颦。
“他说,男女授受不亲,早就断了对你的念想,而且很忙,不来了!”
“他不来了?”
凤姐儿失声道,愣了半晌,以为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他果真得了小虎崽,还有一匹汗血宝马,新鲜劲没过,屋里才纳了两个小美人,还有,感觉薛家宝姑娘看他的眼神都直了......”
“够了......”凤姐儿不耐的挥手,依然满脸不可思议,喃喃自语,“他居然不来了?他一个癞蛤蟆,怎么敢不来?他不来,岂非是白忙活了?”
机关算尽,畅想着一举拿下,银子便哗哗的。
积攒酝势了许久,原以为放下一颗撼天惊雷,没想到再次悄然无息哑火了。
这种一记重拳打空的感觉,让她极其不爽,同时心底有种莫名的失落。
烦躁地来回走动着,赫然冷眼看向平儿,平儿一个机灵。
凤姐儿狐疑中透着冷峻,审视意味十足:“你个小蹄子没给他说什么吧?或者,根本就没尽心去请?”
平儿面色一沉,挑挑眉,揶揄道:“二奶奶不信我,再打发丰儿去问便是!”说罢,扭着腰肢走了。
凤姐儿见此冷笑连连。
作为她的左膀右臂,与平儿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
平儿几乎是红楼女儿中臻于完美的丫鬟,容貌可人,忠心耿耿,聪明能干,性格平和,凤辣子得罪了人,平儿没少为她擦屁股。
比如放印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连他丈夫琏二爷都不明其中,都是平儿一手打理。
这次为了彻底拿住贾瑞,居然不惜牺牲平儿的名声,让平儿颇为心寒,二人也出现了罅隙。
见平儿甩脸子走了,凤姐儿冷笑道:“平儿魔疯了,这蹄子认真要降服我?仔细你的皮要紧!”又看向丰儿,“你去,把瑞大爷请来?”
平儿、丰儿她俩名字组合起来便暗含屏风之意,是凤姐儿的一道屏障,丰儿是凤姐儿第二得用的丫鬟。
天黑透了,才见丰儿独自垂头丧气回来,凤姐儿心中扑通一沉。
“他果真不来?”
“他说......”
丰儿欲言又止。
看丰儿神情,凤姐儿便知贾瑞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好奇心驱使,想知道贾瑞因何拒绝,沉声道:“说......”
“他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凤姐心。”
见凤姐儿神情不善,丰儿期期艾艾道,“他还说,他身边娇艳欲滴、冰清玉洁的姑娘多了去,才不会为了一个荡妇和俩侄儿争风吃醋,还说......还说......”
原著中可谓惜字如金,但王熙凤与贾蓉似暧昧有染,欲说还休,贾瑞却并不相信,以王熙凤心高气傲的性子,怎能看上草包纨绔贾蓉?
但,这哥俩绝对是凤丫头的死党。
男女之事泼脏水多简单啊?!
动动嘴皮子的事,而且越洗越脏。
“他还说什么?”
凤姐儿顿时娇躯微颤,怒火升腾,七窍生烟,声音却宛若凝霜。
“还说......还说,凤辣子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笑脸,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明明是山鸡,装什么凤凰?
他说,他要离二奶奶远远的,怕二奶奶遭雷劈时,被连累了。”
“够了......这个天打五雷轰的下流种子,气死姑奶奶了!”
凤姐儿面色铁青,贝齿交错,像一头激怒炸毛的母兽,原地打着转,一腔怒火无处释放,肺都快气炸了,冲击的脑瓜子嗡嗡的。
“二奶奶,这贾瑞说这话就是气你的,你生气,便着了他的道。”平儿温声劝解。
凤姐儿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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