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的法力毕竟只会随着时间增长,但身体和灵魂的衰败不可避免,论起决斗,我已经远不如二十年前了。你还年轻,以后会理解的。”
既像朋友间的闲谈,又像长辈在传授人生经验,老人的双眼古井无波,看不出真实意图。
“有兴趣一起看看吗?那段记忆。”
他发出了让林恩意外的邀请。
但林恩只是摇头。
“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过往。您可以说得直接些,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铺垫。”
“这样啊……”邓布利多显得很遗憾,“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怎么看盖勒特?我知道你三年前去过纽蒙迦德,他很欣赏你。”
“棘手的问题。我可是很清楚您们之间跨越近百年的爱恨情仇的。您现在也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对吧?”
林恩先是有点惊讶,随即露出促狭的微笑,眼中的玩味和戏谑满到溢出。
但看着邓布利多平静的样子,他还是以一个正经的口吻给出自己的答案:
“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是个才华横溢的领导者,当代最卓越的黑魔法大师,也是个狂热的巫师至上主义者。要我概括的话——他是个理想主义的疯子。”
“理想主义的疯子……很有见地。你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吗?”邓布利多满眼感怀。
不等林恩回话,他自顾自地说,“那时他征服了这根老魔杖,成立了巫粹党。那真是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整个欧洲的巫师要么对他奉若神明,要么把他当成恶鬼……你应该知道他的计划。”
“当然,确切地说是你们曾经的计划。”林恩颔首,“校长,你信奉巫师的秩序,敬畏爱与命运,这是你们最大的分歧。我和你们都不同,我更看重人的尊严与自由发展,不论巫师和麻瓜。化用你们常说的话,这是我眼中的‘更伟大的利益’。”
他没有再用敬语,而是坦诚地看去,毫不避讳地说。
他用余光扫过邓布利多的书桌,上面正摆着他的书,看起来不久前才翻过,还有批注的痕迹。
“我懂你的意思,林恩。而且我并不反对你的观点,只是以我的年纪很难接受这样的新事物而已。”
邓布利多将老魔杖放在桌上,深绿色的接骨木造型华丽,散发着无穷的吸引力。
那是命运、死亡与力量的气息。
“你似乎对死亡圣器一直没有兴趣,为什么?我很好奇。”
蔚蓝的双眼格外深邃,如同浩瀚的汪洋,充满智慧的色彩。
“我和盖特勒,包括汤姆,年轻时意气风发之后,都有过焦躁。身边人已寥寥,前路望不到头。你还记得刚毕业的自己吗?”
邓布利多的眼神写着探寻与审视,这是他今晚最重要的问题。
“我当然记得,校长,而且很怀念。”林恩平静地说,“但我不会焦躁。因为我知道前人的路,而且相信自己能走通。”
“……我一直以为你和汤姆一样优秀。”邓布利多愣了愣,伸手扶正了自己的半月形眼镜,“现在看来,霍拉斯看得更准——他看人总是很准。”
“有最伟大的白巫师作参照,而且挡住了那个人,这样我才能有条不紊。”林恩诚恳地说,“若非如此,我也很难想象自己会怎么做——但历史没有如果。”
这并非恭维,而是实事求是。
哪怕不赞同邓布利多的许多做法,也因而心怀芥蒂与忌惮,但在阻止伏地魔的事情上,他始终对自己的校长充满敬意。
邓布利多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或许是他今晚最真诚的时刻。
“感谢你的认可,林恩。这是这些年最让我高兴的话了。”他往前推了推老魔杖,“只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才能驾驭死亡,我老了,你还年轻。想体验一下吗?”
“我可不算意志坚定,校长,别用它诱惑我。”林恩半开玩笑地拒绝,眼中却看不到半点意动,“您当年不也打败了拿着老魔杖的格林德沃吗?”
他抽出自己的山楂木魔杖。
“比起死神,我更相信自己的老朋友。”
红色火星从杖尖迸发,那是凤凰羽毛在示威。
哪怕在死亡圣器面前,它的骄傲也丝毫不减。
墙壁上,历届校长震惊不已。
他们就没见过对最强大的死亡圣器视若等闲、相互推拒的人。
邓布利多就算了,他早已看破死亡的本质,触碰了巫师的顶峰。
正该是野心勃勃年纪的林恩也如此,这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是相视而笑。
“现在它对校长更重要,我还年轻。”林恩眼中多了些调侃。
“哈!确实,想对付汤姆,没了它还真是要稍稍费点手脚才行。我老了!”
邓布利多的白胡子都因抑制不住的笑容而颤动。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想过试探这个让自己多年来既欣赏又看不透的年轻人,因为他知道对方隐藏了许多谋划。
但真正交流起来,他又好像忘了原本的意图,不自觉地袒露了真心话。
他惊喜地发现,两人虽然立场不同,却没有根本矛盾。
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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