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新娘子等着你哩。”

说话时,囍婆的脸色虽然堆着笑,但眼底的漠视和轻蔑却清晰可见。

那感觉就仿佛……他根本不是一条知道喜怒哀乐的人命,只是个供自己摆弄的物件。

揉碎了,搓圆了,切块也好,切丝也罢,都不过是消遣而已。

“奶奶的,豁出去了!”

在囍婆背过身的刹那,江小凡眼中怒意闪过,终于把心一横,将牢牢捏在手里的丹丸塞进了嘴巴。

就算这玩意有毒,自己也要拉上那死变态做垫背的!

不过,咽下秽物丹丸后,除了有点反胃,江小凡倒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为了不引起囍婆的怀疑,他赶紧扶着湿滑的花杠走出轿子,推门来到了令一众童男闻风丧胆的洞房里。

然而,小石屋内部的场景,却没有江小凡想象的那般可怖。

要是不去看窗沿地板上零星没有擦干净的血污,这里的一应布置,大抵还算是一副正经洞房的样子。

昏黄的烛火微微摇曳,被囍婆精心梳妆打扮过的囍姑子,此刻就坐上床榻之上。

“夫妻相会,掀盖头嘞!”

待江小凡走近,置办了一整套婚俗行头,看上去很讲究成亲规矩的囍婆,却略过拜天地的步骤,一把掀开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想着先前每次大婚时洞房里传出的惨叫声,他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只是,入目所及,却是一道和周遭种种诡异都格格不入的纤瘦身影。

床上女子的容貌谈不上有多惊艳,但眉眼慈悲,身姿清正,即便身穿嫁衣,红烛在侧,仍有种璞玉般的温润出尘之感。

她就那样静静闭目坐着,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偏又升不起半点亵渎之心。

“这就是囍婆炼出来的怪物?怪好看的……莫不是有什么障眼法?”

只是看了一眼,没想到自己竟对这囍姑子有了好感,江小凡心中暗惊,忙向一旁挪开了目光。

“好闺女,咱这就来瞧瞧新郎官的真心热肠……”

短暂迟疑间,囍婆已经放下梳子,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也不见这妖人如何动作,江小凡只觉浑身血液忽地僵成了浆糊,一双涂着鲜红指甲的大手随即摸向了他的胸腹。

看这伸手的位置,所谓真心热肠,应该就是物理意义上的两个器官……

考虑到彼此之间的实力悬殊,江小凡甚至没有尝试挣扎,他现在只能相信蜀道人给自己的丹药能够奏效。

万幸……鼠道人想对付囍婆的心倒是千真万确。

她的长指甲刚刚划破江小凡的皮肤,几道黄绿色的粘液便猛然从伤口处钻了出来,混着污血快速覆蔓延到了囍婆的整只右手上。

那丹丸的毒性极强,所到之处血肉迅速干枯蟠结,麻花似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竟生生将这只手给扭了下来。

“咿呀呀!!尸藓丹!你从哪弄来的这玩意!”

骤然断了一臂,囍婆发出痛苦的怪叫,大手一挥直接把江小凡从窗口砸飞了出去。

胸口遭受重击,又摔在硬邦邦的石头地上,江小凡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好在,挣扎起身时,他的余光已经瞥见了那颗熟悉的怪头。

“小后生,你帮老夫大忙了!”

趁着囍婆连连惨叫,不断抓起蚂蟥往断臂上塞的空挡,蜀道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这会儿他虽然还是那副独眼杂毛的怪模样,但没使伸长脖子的神通,而是身披道袍,挥舞着一柄铜钱剑冲进石屋,和囍婆打成了一团。

但那囍婆炼血的本事相当难缠,她以断臂处滴下的黑血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卍”字,然后咿咿呀呀唱戏似得念诵起奇怪的经文。

经囍婆似男非女的尖细嗓子一念,那经文如魔音灌耳,直听得江小凡血气翻涌,扯动胸口伤势,又止不住呕出了几口鲜血。

饶是蜀道人有道行傍身,不至于像他一样当即呕血,也是满脸潮红,稍微动作几下就得停下来喘气。

借此机会,囍婆飞身逃出石屋,将完好的那只手臂伸进阴沟,似乎是想呼唤平日里驯养的其他大蚂蟥。

然而,下一刻洞中却再次响彻了她凄厉的惨叫。

待囍婆将一只毛色发绿,身躯异常干瘦的老鼠狠狠砸烂在墙上,她左手的手指已不见了三根。

“嘿嘿,你养的那些牛皮糖,早进老夫孝子贤孙的肚里啦。”

看到囍婆接连中招,蜀道人干脆停下追击的脚步,目露嘲弄,伸手拨了拨系在腰间的一只拨浪鼓。

吱吱……

伴随着清脆的鼓声,黑暗中淅淅索索亮起了许多幽绿色的兽瞳。

方才专注着看囍婆和蜀道人斗法,江小凡这才发觉,平日爬满蚂蟥的阴沟里,此刻挤满了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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