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澈一杆点吐血的怒风帮帮主,踉踉跄跄的倚墙,气力不断的散去,站不起来,只能倚坐着,被洞穿破败的手掌无力耷拉在地面,眼睁睁看着瞎子霸占他的座位。

他的胸口血肉模糊,若非及时以真气护心脉,怕是真要被一支破烂的黄竹杖给点杀。

怒风帮帮主耻辱的闭上了眼,心头却不禁对醉春楼的蓉姐又多了几分惊惧。

没了那位青羊护卫,也没了那位手持大斧霸道少女保护,行镖司中的诸多行镖人都遣散出去接镖,可依旧还有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瞎子,盲杖如枪,枪又如龙。

方澈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也没有冲上去再一杆将那壮硕汉子捅死,虽然很想补刀,但众目睽睽之下,万一这一群人暴起围攻,方澈也吃不消。

主要是那般情况,就无暇作画,只能顾着杀人了。

杀人非我意,作画方本职。

方澈对自我认知很清晰,毕竟,难得一次地标道图的作画机会,错过这個机会,没有蓉姐这虎皮拉扯,他再踏足这南照湖湖心岛,怕是得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搓揉了下清秀的脸颊,从书箱中取出了羊毛桌毡平铺开来,遂又从一捆生宣中取出一张,以镇纸压之。

砚台、普通墨条、钵盂笔洗,一一掏出,在河洛诸多江湖高手瞠目结舌,怪异目光中,哈了口气,搓揉了下手,开始磨墨。

“老驴不在,独自研磨,有些不习惯。”方澈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句。

墨磨北海乌龙角,笔蘸南山紫兔毫。

花笺铺展砚台高,诗气豪,凭换紫罗袍!

春风自楼阁外拂动,雨水编织的帘布,迎风招展。

屋内,青衣少年闭目挽袖于满堂瞩目下,轻轻研墨,沙沙声如雨掸秋叶之音。

撑着下巴把玩青丝斟酒自饮的蓉姐,容颜上不禁流露出些许错愕。

这小子……非是与她说说而已,竟是当真要在如此环境之中作画啊?

满堂桌案后的武夫们,大眼瞪小眼,哑然无言。

如此瞎子,哪来的神经病?

墨成,遂有墨香飘荡满堂。

方澈饮一口美酒,遂再倾倒清冽酒液于笔洗之内,狼毫蘸美酒以打湿,遂是提笔入砚,笔锋先饮墨三分,再转笔,复又饮墨四分。

七分墨饱饮,方澈泥丸宫中灵感扩张,闭目之际,黑暗的视线中,那支悬浮的神笔微动,如随少年落墨而晕染。

恰似有一滴春雨洒落,落于湖上泛滥扩张,荡起涟漪。

水泱泱,青茫茫。

少年执笔听风雨,且笑疏狂画春湖。

…………

湖心岛上,桃花树簇拥之下的一座闲亭。

亭上片瓦,坠连雨幕。

碳炉上,热水鸣沸,嗡嗡嘶鸣,热气氤氲成团。

老人端坐举春茶,入口的茶,在少年落笔生宣晕染墨的刹那,忽而顿住。

举目望去,雨势起烟雾,老人抬起干枯如老枝的手指,于眉心一点。

霎时。

须发飞扬,只觉得似有仙人临湖,无形威势席卷,整座南照湖风雨凄厉,岛动湖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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