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底是谁!”

他没理会我,而是拿着一柄剑,正气凛然地走进了香火铺。

可我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躲在一旁的赵承提醒我:“他就是张陵川的亲爹张甄道。”

惊诧过后,我连忙上前:“前辈,您快想个办法就救张陵川。”

张甄道提起手中的那柄剑赫然对准张陵川:“最好的解救办法,就是让我一剑杀了他,这样能彻底消除罗睺,也能让他免于痛苦。”

听到这话,我满脸愕然。

“前辈,您可是张陵川的亲爹!”

“你竟然能说出残杀亲子这种话?”

张甄道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以身入棋,落子无悔。”

“我蛰伏了那么多年,把自己弄得这副模样,为的就是斩杀罗睺,让人间恢复正常,这是我的职责!”

说完,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当初陆压道人传道与我的时候,便要我在这一刻,彻底消灭罗睺!”

这时,丧葬街外的打斗声逐渐消散。

卫无忌带着郑渊走进了香火铺。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张甄道:“老张,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见面。”

“我知道你胸有抱负,可陵川是你的亲生儿子……”

张甄道抬头:“当我觉醒的那一刻起,我就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道。”

“大道无情,为了世间安定,是需要做出牺牲。”

“张陵川”冷笑:“真有意思。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是不会受困与寻常躯体之内的吗?想杀我,只怕是还早得很。”

说完,他就双手合十念咒。

可是念了半天,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终于慌了:“你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

张甄道说:“我儿子的出生,就是为了困住你。”

“他是陆压道人的转世,又是极阴尸生子,你进入这具躯体里,是不可能出得去的。我只需要杀了他,就等于彻底消灭了你。”

“你疯了吗,这可是你亲儿子。”

可张甄道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提起剑就朝着张陵川的方向刺去。

卫无忌和我同时出手冲上前去阻止。

可是他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强。

没打几个回合,就把我和卫无忌都踹倒在了地上。

“没用的,我是陆压道人亲自传道,我身上有的是他几百年的道法功力。区区凡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黑蛇如今打斗得也是瘫在一旁,无法继续战斗。

我无奈之下,只得使出绝招。

“既然我们打不过你,那你自己打得过你自己吗?”

张甄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便放出了体内的那个大魔头。

他暴躁,易怒。

可唯独就是不肯伤害自己的亲儿子。

“前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的名字叫张甄道,你原本是特调局的一员,更是张陵川的亲爹。”

我指着张甄道说:“如今那个家伙要害你儿子,你快打他!”

魔头瞪得猩红的双眼,怒吼一声朝着张甄道的方向冲去。

他眉头一拧,自顾不暇,只得提剑应战。

我冲到张陵川的面前,却被他一手推开。

卫无忌拿起一旁的墨斗线冲上去:“他想逃,快逮住他!”

我们再次用墨斗线把他团团捆住。

紧接着我问卫无忌,罗睺到底是什么。

他没开口,反倒是一旁的纸人幽幽说道:“上古时期不甘心天人五衰的神,死后凝聚成了一股力量。而那股念力被统称为罗睺。”

原来如此。

用墨斗线捆住他后,我直接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灌进张陵川的口中。

果不其然,血一入口,他激烈挣扎。

“混蛋,你们不可以这样做,我们是神,我们是神!”

紧接着卫无忌提醒我,打开《伏羲密藏》看看里面是否记载了解决的办法。

我急忙打开那本书。

却发现后头几页画的全都是一个符咒。

那个符咒,与我们在仙人墓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在想,是否罗睺害怕这个符咒,所以才大费周章找了那么多人前去墓里找东西,而不是亲自去找。

我沾血,在张陵川的额头上画下了那个符咒。

在一个激烈的挣扎中,玄清道长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到最后,张陵川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

我被吓到了,忙问卫无忌这是怎么回事。

卫无忌也摇头。

丧葬街外,叫嚣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可是昔日的老朋友,却是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而郑渊则抱着一个像人又像牛的怪物哭:“我知道你是我爸,你用的刀法,就是我爸的刀法。”

“你别走……”

郑向北迟疑了许久,终于转过身来抱着郑渊痛哭出声。

那些鬼脸人消失了,罗睺也消失了。

世界的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可张陵川还是没有醒来。

他就像是陷入了沉睡。

张甄道和自己的心魔大打一场,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可我懒得搭理他,只每天守在床边等张陵川醒来。

可是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

丧葬街的邻居来了又走,我一个人苦苦撑着这个香火铺子,等一个人醒来。

后来,燕十方也搬了进来。

他说当总瓢把头也没什么意思。

让位出去后,他就赖在丧葬街,没事就给空三娘擦牌位。

每逢七月半的时候,陈和尚他们的鬼魂,会回到丧葬街跟我团聚。

可沈泰然他们见我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张陵川那小子还没醒过来呢?”

是啊,整整三年过去了,他还没醒。

这天,我如往常趴在铺子里小憩,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我懒得睁眼,随口说了一句:“买香还是看事?一炷香八千八,看事八万起,恕不还价。”

“啧。”

那人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紧接着,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余百万,你怎么卖得比我还黑?”

我一个激灵起身,膝盖撞到木板,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老板?”

张陵川穿了件白色t恤,扭头朝我挑眉一笑:“你爷爷在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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