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没多远,徐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迎面走来了,对罗氏行礼后说道:“夫人,老夫人有请。”

罗氏和徐侯的吵闹动静闹得大,老夫人来让她去,罗氏已经破罐子破摔的毫无畏惧的走去。一进门就看到徐老夫人坐在上首端着茶杯在喝茶,看到罗氏进来,直接将茶盏往罗氏那边摔到。

罗氏避身躲过,茶盏摔到地上,溅了她一裙摆的茶水,罗氏毫无畏惧的行礼道:“母亲。”

徐老夫人不悦道:“不敢,我这个老婆子哪里敢担你这一声母亲啊,你多大的威风啊!胆大包天的连侯爷都打了,赶明儿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也要打死我这个老太婆啊?”

罗氏回道:“母亲严重了,我与侯爷不过是起了争执罢了,就是寻常百姓家里丈夫和妻子也没有不争吵的。母亲要是气不过那就休了我吧!我无话好说,休书给我,我立马就走人。”

看着罗氏脸颊高高肿起,眼中通红,说话神情也不似气话作假,徐老夫人软了口气说道:“说你气性大,你还真是气性大,都一把岁数了,休了你,你能去哪儿?夫妻间,做妻子的凡事多忍让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从前,你也做的挺好的,怎么今天吃错药了还是糊涂了?”

罗氏哭着说道:“因为忍无可忍,忍不下去了,我自问嫁到徐家四十多年,对母亲尽心尽力的服侍孝顺,对侯爷事事体贴,处处忍让,对姐姐留下的女儿也是掏心掏肺的好,甚至比亲生骨肉更甚,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儿女竟落得如此下场?侯爷既然除了姐姐生的徐玉清就不需要其他孩子了,为什么还要我生下两个孩子?同样都是徐家的骨肉,徐玉清享尽荣华富贵的活着,我的一双儿女都受尽苦楚的死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什么啊?这不公平啊!”

徐老夫人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秀清不是才来过吗?她不是好好的吗?”

罗氏说道:“今天林家送信来了,秀清去了,我的女儿没了。”

徐老夫人一时愣了片刻,才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啊?”

罗氏已经不想搭话了,浑浑噩噩的往外走去,对徐老夫人的话充耳不闻,她只想去见女儿最后一面。

叫身边的嬷嬷吩咐门房去套车,她要去林家。路过花园的时候,她看到徐玉清正在花园里面赏花,看着徐玉清穿着艳丽的绫罗绸缎,面色红润的坐在园子里,她就止不住的想到女儿苍老的脸,还有瘸腿的样子,对徐玉清的厌恶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深过。

徐玉清看到她路过也没有起来行礼,只是自顾自的吩咐着丫鬟采花给她。罗氏也没有停留,直接走过去,身边的嬷嬷说道:“这大姑娘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从前见到夫人,还知道做点面子功夫,如今和离回来竟没有半点规矩,也就是夫人性子好,要事放在别人家,这和离回娘家的女儿哪里能过的如此自在的。”

罗氏说道:“我算个什么啊!这侯府里,除了姐姐的排位画像,就属她是侯爷和老夫人的心头肉了,自然精贵。”

说罢加快了脚步,待到林家的时候,罗氏在下车前先整理遮盖好了脸上的印子,才下车。

林家住的院子里面都已经搭上了白布,进到灵堂,就看到林平之和徐洛跪在地上烧纸,林世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灵堂里除了林平之的抽泣声就是徐洛的劝慰生。

林世臻看到罗氏起身迎接,林平之仰头说道:“你来做什么?我们这不欢迎你,侯夫人还是请回吧!”

林世臻轻声斥责道:“平之,住口,夫人,小儿年幼无知不知轻重还是夫人海涵原谅则个。”

罗氏说道:“无碍。”

又问林平之道:“我来是想看看我女儿的,她是你的母亲之前先是我的女儿,你的小名是叫平之是吗?很好的名字,谁给你取的啊?”

林平之回到:“自然是我娘取的,我的大名林轩是我爹取的,小名平之是我娘取的。”

罗氏说道:“平之,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平之你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娘才安心。”

又对林世臻说:“我想再看一眼秀清。”

林世臻点点头,棺材还并未封棺,命人推开棺盖,罗氏走过去,看着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的女儿不由泪流满面的轻声说道:“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西北二十多年,也不该从小就忽视你,更不该为了名声和在侯府站稳脚跟而故意对自己亲生孩子与不顾,去照顾别人的孩子,我从一开始就错了,秀清,娘错了,后悔了。”

罗氏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哭红了双眼,最后天色已晚,身边的嬷嬷几经提醒才离去。

林世臻他们已经打包好行李了,第二天就扶棺离去了,罗氏站在城门口目送着远远离去的林世臻林平之和徐洛,擦干眼泪,回到侯府就大病一场。

这边林世臻带着妻子的棺椁还有林惜的棺椁回到西北,将二人一起葬到林父林父他们一起去。并在旁边预留好了自己的坟墓位置,叮嘱林平之,将来自己百年以后要跟妻子合葬在那里。

林平之已经成熟了,对父亲的话他记住了,林世臻死后林平之将二人合葬在一起,并又在旁边留了自己的位置。

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跟志向,一生都在西北,镇守一方,成为封疆大吏,这一世留下的只有忠义之名,再也不是那个只有骂名的奸臣贼子。

喜珠回到忘川时,一时竟恍惚起来,分不清这是哪里,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又做回鬼魂,一时竟不适应了。

她看到一个女子对她躬身行礼说道:“谢谢!”待那个女子抬起头来,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这张脸她太熟悉了,二十年来她每天照镜子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这个女子就是徐秀清,喜珠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徐秀清往黑暗中走去,喜珠忍不住跟上去,就看到一坐石桥自徐秀清的脚下延伸出来,她每走一步,石桥的阶梯就往前蔓延一步,一直到看不见的黑暗迷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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