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喜宁

“你有办法？”

“大汗可知现在围困京城，十五万大军只有三分之一是我瓦剌精锐，非我族类，其心不齐，重在速战速决，或者让明国朝廷割地求和。”

“非我族类？喜宁，你虽不是汉人，可你也是女真，这话让我怎样信你？”

“大汗，小的已是残缺之人，富贵于我已是命根，在大汗这里求富贵，比在女真，在明国要强百倍，毕竟女真也在关外，和蒙古离着也近啊。”喜宁这时候如果有根尾巴，那一定会拼命地在摇晃着，求这新主人施舍那么一两根骨头给舔舔。

脱脱不花果然天生就是草原上玩鹰养犬的主，手上那杯马奶酒，连杯带着乳白色的酒水，摔在喜宁跟前的羊毛毯子上，羊毛毯子长年被踩踏，皮毛上面沾满了一些看不见的污垢油脂，酒水洒在上面居然并没有马上渗进毯子，而是有如露水一样挂在了上面。

喜宁看着眼前洒了一片的酒水，稍稍一愣，立时趴下，附身，张嘴，深吸一口气，把那没有一点胡子的嘴巴凑在羊毛毯子上，吮吸着毛毯上一片片的酒水。趴在地上的喜宁，把酒水吸得滋啦滋啦响，看的周围的瓦剌贵族一阵恶心，脱脱不花却更是大笑，喜宁的嘴巴吸得声音越大，笑声越是响亮。

“好，本汗现在赐你瓦剌出身，属喀尔喀部，听命在本汗大帐跟前。”

喜宁有如狗一样的表现，为他找到了一条出路，本钱当然不只是那一杯马奶酒，而是大明京城。

京师外城的民宅，大多里着京师城墙不远，这时早已在瓦剌大军的包围圈中，一片片的房舍村落，无遮无掩，老百姓在蒙古铁蹄下，连生火造饭的胆气都没有，家家户户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惹来这些百年前横扫天下的杀神。

可这一天清晨，京师外城稍微里城墙远一些的街巷和村落里，处处人声嘈杂。原本只在远处围城扎寨的瓦剌人，拿着长矛弯刀，从这些土房瓦弄里把明朝的老百姓驱赶到空旷地，而那些民房，也化作一片火海。

这京城外城的百姓，在瓦剌围城之前能跑的早已跑了，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腿脚不便，足足也有近十万众，三千多瓦剌军士，就这样驱赶着十万百姓，往京师各个城门处缓缓走去。当然，那三千瓦剌军士后面，都是刀枪鲜明的骑兵，摆明了要在那些百姓进城时，直接冲杀夺门的。

古时匈奴攻城，还有辽金两朝南下时，都会采用这种战法，脱脱不花本来也只是想在京城做做样子，拿一些好处就收手，可那喜宁一番怂恿，加之大明京城这到口的肥肉，实在诱人，终于禁不住要和这中原王朝争一争长短。

现在城头上的明军，未曾见过这个架势，瓦剌人来了几天，都没有怎样正儿八经的攻城，现在才过早饭时间，就整这么一出，京师各个城门头上，立时梆子大响，各门求救的轻骑都往兵部衙门处飞奔而去。

于谦冲到城头上见到那乌泱泱的大明百姓，脑子也是一阵发懵，十余万百姓，被瓦剌人分成九队，京师九门各有一万多人，百姓后面就是几百个手持弓弩刀枪的瓦剌士兵，再往后两百步，瓦剌铁骑虎视眈眈。

“传令紧闭各个城门，如有违者立斩！”此刻无论他做任何选择，日后都会成为御史弹劾的把柄，可于谦顾不得这十余万百姓，身后的京城内有几十万军民，两害相权取其轻，唯有紧守城门才是这时候最正确的选择。

安定门下，瘸脚的吴老汉被自己十岁的娃娃搀扶着，背着临时收拾的包袱，随着人流一瘸一拐地往城门处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