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玄并没有再发声,或者说还没有作出判断或决定。

三人抵达淑芸行宫时,出来迎人的也不再是当年的全珙全公公,行宫内虽然冬雪清理的还算及时,但仍处处可见枯木残枝尚未清理,萧瑟凄凉映入眼帘。

梨花姑娘正在公主殿下门外等待,见到皇帝前来,连忙施礼,待说明了情况后又被反复追认确认,唐墨的那封密信除了公主殿下外,再无其他人

看到。

“现在只有公主殿下自己在屋里,能听到她哭泣的声音,但无论是谁都不允许进去,我也发愁担心,怕出什么意外不敢走开。”梨花面带忧愁的介绍道。

赵玄在门口来回踱步,确实听到了公主的抽泣和哀叹声,回头再看那赵日天,早已趴在窗棱下偷听,两眼瞪的发直,手指死命的扣着窗沿的青砖。

赵玄怕再耽搁下去,这窗砖就要被大汉掰断,急忙踢了那货一脚,赶紧叩门求见公主。

国牝公主听闻是赵玄来了,这才开了门,寒暄片刻,又看到后面还立着夏天和赵日天,微微有些不悦道:“这‘二天’怎么也来了,都是帝都里的大人物,跑到我这里算怎么回事。”

大家都明白,虽然公主嘴上说着夏天,其实都是在怼赵日天,毕竟这货天天在宫外跑来跑去,所有人都知道,淑芸行宫里面也当成笑话说。

赵日天心里也明镜,嘿嘿憨笑,没有一点在战场上杀敌的气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么,我看你脸上有泪......”

未等大汉说完,国牝便喝止道:“我脸上有什么?你盯着我看么!”

赵日天吓的立正站好,不敢发声。

赵玄在一旁打着哈哈,其实刚才赵日天这话头开的巧,他本来也在琢磨着该如何说起唐墨的来信,毕竟这是公主殿下的私事,好在赵日天这一搅和,信的事儿就顺水成章了。

“我听梨花姑娘说,是故人来信惹得您难受了?”赵玄轻声问道。

国牝公主见状便明白了赵玄三人的来意,复叹了口气,琢磨了片刻,遂将信拿出来放在赵玄面前,又命令夏天和赵日天都出候着,再次把屋门关了,只留两人一同看信。

赵玄便知道唐墨这信的重要了,急忙坐下认真读完,内容不长,但却看的赵玄浑身冒汗。

信中内容其实便是几日前魔王风灵与唐墨交流的部分内容,当然信中没有提及三人去魔语森林的目的和细节,只是详细说明了二十年前的那桩皇室丑事的真实原因。

国牝公主徐徐说道:“唐墨这孩子三年前初到帝都,我便见过他,他当时便告诉我,离开墨谷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清亲生母亲的死因。因为涉及到信中所说这桩丑事,无论是先皇帝赵束,还是我自己,都羞于再提,所以并不打算帮他做成这件事。仅仅是看在生前好姐妹遗孤的份上,让全公公领他去了白蓉的故居,因为他缅怀一下母亲的生前往事便能就此终了。”

赵玄见公主话音停下,轻声接话道:“但是他却一查到底,整整三年,竟然正被他全部查清了。而且,这其中涉及的半神、妖王等隐秘都是惊天秘密,涉及到的白家、慕容家和六道世家也具被蒙在鼓里,唐墨查清的不仅是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更是查清半神企图惑乱血色大陆的重大阴谋。”

国牝公主听赵玄说完,却微微摇了摇头,淡然说道:“那些天下大事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帮不上什么忙,自从二十年前那桩丑事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活着的趣味,若不是看赵束登基后同样心如死灰独木难支,我恐怕早就躲到陇南或者青泽去了。”

“想当年我们六人在帝都意气风发,赵束、李白、白庆风流倜傥,才华冠绝帝都,我与尹米儿、白蓉年轻好玩,也算是剑勋城内的焦点姐妹,原本我们都有彼此喜欢的人,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然而在那一夜灾难后,所有事情都被彻底毁坏,彼此之间不但不敢再见面,他们三兄弟之间,我们三姐妹之间,心里也多了隔阂,任谁都对未来失去了信心,也对自己的行为恨之入骨。”国牝公主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赵日天那家伙现在应该在门外偷听吧。”国牝公主突然话音一转,随即便听到门口传来有人慌张跌倒的声音,她笑笑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但只是觉得自己犯下的错误需要用一生来忏悔,没有勇气再去爱别人!”

赵玄张张嘴,正要劝话,屋门却突然被撞开了。

只见赵日天冲了进来,两只牛眼瞪着国牝公主,张嘴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一看到国牝公主的脸,顿时便忘了词,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嘴巴一张一合仿佛鲶鱼喘气般,就是说不出囫囵话。

国牝公主见状登时笑出声来,转头看向赵玄道:“你来是想了解唐墨的事情吧,这信你便留着,只是其中涉及皇室秘密,还是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为好。至于我,唐墨帮我彻底解开了心结,你们也不用再替我烦心了。”

说着又转向赵日天,淡淡说道:“这儿我也住够了,听说你在北郊置办了一处庭院,我打算过去清净几天,城里又打仗又重建的,心里乱慌慌的。大人觉得可好?”

冬去春来,老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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