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把把麦秸填进炕洞里,火势越烧越旺,火苗一簇一簇往外急蹿,烤的牛友铁脸颊烫哄哄的,徐婉婷的突然离开,让他的心不由的起了慌。

开始思忖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过分了。

可又一想到王玉兰,那怦然心动的眷恋,那久久无法释怀的惦念就又一下子都变淡,所有思绪回归到正常,盯着烧的绯红的火星,本能的进行下一步,盖树叶,盖炕灰,清扫烂摊子......

收拾完,松了口气。

窑门外,此时已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雪下成了白茫茫一片,重新给大地覆盖上一层棉被,心下里想,徐婉婷或许早已经走远了吧。

揇着炕沿,自感到四肢乏力,勉强站起来,炕刚烧毕,一时还热不起来,没法去炕上躺着,看了看二庆,二庆正蹲在搪瓷盆前,好奇地巴拉着他哥线衣上的虱子,很专注的样子。

大庆尿完尿跑回来了,见他婉婷姨不在,好奇了。

“阿达,我婉婷姨呢?”

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直勾勾瞅着他达,小脸上迅速晕出几丝不安。

牛友铁不屑搭理他的话。

目光自顾自地环视觉窑内光景,跟前世一样,仍是极致的简单,一屯,一柜,一车,一炕,要是再没人的话,这日子看起来就没法过下去了。

大庆背靠着炕沿发起了呆。

其实这会儿他也已经知道他婉婷姨走了,可是为什么走,他一概不知,以往他婉婷姨都是打了招呼再走,还依依不舍,可是这次......他想不明白,只感到身上奇冷,像是重又回到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冰窖里。

在牛友铁面前,大庆很想哭却不敢哭,想发脾气又上不来,怕他生气抽他。

牛友铁目光最后落到一条大红色棉绒头巾上,想到了什么,忙对二庆说:“你婉婷姨刚刚走。”

这话说的太勉强了,连大庆都听的很不习惯!

不过好歹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二庆怦然像活过来了似的,忙问:“她回家去了吗?”

“是啊!”

“可是她没跟我说再见。”

“那你想不想去找她嘛?”

“想。”

“那咱就走。”

然后牛友铁锁了门,带着大庆和二庆火速冲出了窑子。

顺着雪地里深深的车辙,牛友铁发了狂似的追了一路,心想要是能在哪里哪里追上她该多好,可是一路上却只有一条深深的车辙,一直无限延伸......

骑行了将近十里路,一直到一座大门楼前,这车辙才终于消失。

牛友铁环顾左右,记忆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偌大的青砖青瓦门楼,红油漆大门,门头上挂着一对大红灯笼,门楼前摞着两摞巨大的麦秸垛,核桃树,辘轴,涝池,绑在两棵大洋槐树间的秋千......

这里正是徐婉婷的家。

纯粹出于好奇,牛友铁下了车凑到门缝往大院里看,只见一个巨型地坑,坑内五六孔整齐的窑洞,地坑之上则盖着一排青砖瓦房,房前则是小花园,整体规划的相当完美。

环顾了一番,牛友铁感觉整个大院内住着不下几十口人,几乎每孔窑内都亮着电灯,还有黑白电视,其中一孔窑内挤满了看电视的。

牛友铁一眼就给那个电视所吸引,要知道这年头,哪个人家里拉了电灯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更别说有电视机了,有的老年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思绪又回到了徐婉婷身上,又一排排的扫视了一番,却仍是不知她住哪里,如今四十多年了,牛友铁也无从记起了。

但记忆之中,徐婉婷家是个富农,通俗话讲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东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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