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寒门子弟,二十年寒窗终于换来些许功名,那年进士及第,无数富绅于榜下捉婿,我便也从此成了家,妻子家中门第虽不算显赫,可好在贤惠,我们夫妻婚后也一直恩爱有加。

我来到永安县之后,也曾许下鸿鹄之志,要干出一番大事,要让永安县的百姓富足安康,如此才能不负曾经的寒窗苦读,不负圣人教诲。

为此我兢兢业业,事事都亲力亲为,时时以圣人教诲要求自己。

可很快我便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圣人之言太过于理想,而在这永安县,王家一手遮天,我这县令根本就是个摆设。

我写了许多信去往剑州府衙,说明永安的情况,希望府衙能够给予支持,可却都石沉大海。

虽有挫折,我也并未就此放弃,惹不起王家,可我也能在有限的能力范围里,为百姓谋些福利。”

赵之诚说到这里,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了起来,恨声道:

“可结果呢,偏偏出了刘安这么个莽夫,他做事不知收敛,屡次挑衅王家,甚至将王盛当街斩杀。

他武功好,又是孤家寡人一个,王家拿他没办法,却将我给恨上了,连我一起报复。

那一年中秋,一个黑衣人来到我家中行刺,那人武功极高,县衙里的护卫很快便都被杀了。

我苦苦哀求,可对方却不管不顾,愣是要杀了我和我娘子。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杏花娘出现了,她弹指间便将那杀手制服,而我也终究为她的秘法所控制,沦为了她脚下的一条狗。”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竟是地府之人。

我不曾钻研武道,连九品都不到,根本无法摆脱她的控制。

于是只能虚与委蛇,装作迷恋上了她。”

“之后你日日打骂你的妻子,甚至不惜休了她,是希望她能就此远离危险?”陆寻忍不住插话道,杏花娘对他下毒之后,他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怀疑杏花娘乃是地府妖人。

如今听到赵之诚所言,这个猜测也得到了确认。

而赵之诚曾殴打发妻,之后写下休书驱赶妻子之事,当年几乎闹得满城风雨,陆寻也听杨武提过一嘴。

“不错!可惜那个蠢女人,她又偷偷跑了回来,最终还是遭了那妖妇的毒手。”

赵之诚调整了片刻,这才继续道:“有一日,那妖妇忽来寻我,她身旁却是跟了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奇怪女子,那女子双眼一片死寂,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妖妇告诉我,那是她以幽冥司内无上密法炼制的第一具人傀,比机关傀儡什么的厉害多了。

人傀能听指挥,看起来几乎与活人无异。

她向我炫耀了许久,并且非要当着那人傀的面与我欢好。”

说到这里,赵之诚一下下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至极。

陆寻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坐着。

许久之后,赵之诚哽咽道:“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弄花了她的脸,又戴上了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青铜鬼面,我便不知道那是谁了。

可她那样的冷血畜生又哪里会知道,当你魂牵梦萦的一个人出现在眼前,哪怕她面目全非,哪怕她变成了行尸走肉,可你仍是一眼便能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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