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严密的会客室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蜂鸟,上下窜动着靠近以罗伊的耳边,停留片刻后消散在空气里。深黑头发的黎博利握着他的权杖站了起来:“我该去见见老朋友了。魏长官,作为盟友我得提醒你——小心那些看上去不可能的阴谋。“

“也祝冯恩塞姆先生能得偿所愿。”魏彦吾虚与委蛇地应着,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

不论是整合运动,罗德岛,还是莱茵生命,既然来到了龙门,有敌意的消灭,有价值的利用,即使是那个棘手的温格兰,也休想动摇龙门半分。

要分析温格兰出现在这个会场上意味着什么,我们首先有必要了解罗德岛温格兰在源石与矿石病研究领域的地位。

作为后起之秀,Dr. Hela这个名字是在近年,准确来说是8年前才开始活跃于权威学术期刊上。其发表的成果并不算多,却在源石的研究进程上起到了基石柱梁般的作用。在源石与矿石病研究上稍有造诣的人,不论是谁都要尊称她一声“温格兰”。

然而,这位矿石病顶尖学者却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资料里能够记载到的温格兰的履历,分别是于巴别塔供职4年以及2年前重新出现在新兴制药公司罗德岛中。她出席的大部分学术研讨会议都属于巴别塔内部召开,并没有公开的资料可供查阅。

这样的一位传奇式人物出现在会场大厅意味着太多太多。这场学术会议的正式与重要性的到了承认;也许海拉温格兰本人带来了源石研究的重大进程。然而,一旦扯上她左臂带着的那个袖标,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怎么会有人在整合运动正和龙门敌对着的时期公然带着整合的袖标来龙门参加学术会议?没人知道。尤其龙门对待敌人的态度可是公认的雷厉风行。

这件事很快就在与会者中间传开了。毫无疑问的,作为温格兰原所属单位的负责人,甘道也经受了不少瞩目与议论。甚至有好事者去询问温格兰是否因为在罗德岛制药遭受了不公待遇才会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被甘道冷冷一眼刀刮了回去。

虽然她和Hela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常常会有争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人可以非议罗德岛和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个世界上,除了阿米娅之外,没人能评判她和Hela的对错。

熊觉得自己捏着圆珠笔的手有些汗涔涔的。往日里只有歹徒嫌疑人会抱怨审讯室的灯光刺眼,但今天星熊突然也开始觉得,这灯光确实有些太亮。

想到魏先生的命令是“对待这位客人温和些”,她想了半天才想到合适的开场白:“温格兰,嗯——好久没看见您了,果然每次见面,您给人的印象都非常深刻……“

温格兰点点头:“我记得你,龙门的星熊水果官。”

星熊心情复杂地打着哈哈。上次从罗德岛的停机场一别,她听从甘道的安排结束外勤生涯回到龙门,后来听说罗德岛遭受整合袭击的消息还曾担心过一阵温格兰的轮椅能不能跑过刀剑无眼。再次见面的时候,黑的温格兰变成了白的温格兰。

腿上的上似乎转移到了左眼和头上,身上罗德岛的标志换成了整合运动。与从前眉头紧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格兰相比,现在的这一个虽然看上去轻松惬意好打交道,星熊却隐约觉得自己恐怕别再想看到一点她的真实想法。

温格兰在明面上是龙门也想要招揽的源石研究学家,身价惊人。这样的焦点人物带着整合运动的袖标堂而皇之地进了龙门关口。

偏偏她既不是感染者也并非暴力分子,有身份摆在那里更加不能随意逮捕收监。魏彦吾让星熊请她进一趟近卫局的审讯室,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并不指望能获得什么有效情报。

万般无奈的星熊开始硬着头皮走形式:“您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整合运动成员?这次进入龙门是否有什么目的要达成?”

温格兰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不知道龙门的待客之道如此……僵硬。星熊水果官,你我都知道有些问题是问不出答案的,我并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她在说话的时候气势没有因为脸上缠的绷带而减弱半分,整个人依然锐利而冰冷。星熊不由得想到魏彦吾亲自来给她下达指令时语气里的那种慎重,她很久没见过魏先生对待某件事情这么严肃了。他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温格兰,只说“尽可能向这位客人问出来意”。

于是怎么对付这个问题被抛给了星熊。而现在,星熊不得不给出她的答案了。

大个子的水果官将笔录本推到一边深吸一口气,仿佛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那样笑着问温格兰:“您难得来龙门一趟,需要我帮忙介绍什么景点或者旅游攻略吗?”

温格兰对水果官的应变感到很满意。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学术会议的身份胸牌,以闲聊的口吻说着:“龙门很好。从前在外面知道它强大,现在在里面发现它安稳。为了维持这份安稳,星熊水果官和同事们想必都做出了很多努力吧?”

星熊觉得自己可能猜中了谜题的答案,但温格兰的回应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谨慎的顺着温格兰的话回答:“还好。近卫局的大家各司其职,都在努力维护龙门的安全与和平。温格兰夸赞龙门安稳,也是对近卫局大家努力的认同。”

温格兰把玩胸牌的手停下了。她抬头看向星熊:“龙门近卫局的愿望是维护龙门的安全与和平?”

“字面意思上,是的,温格兰。”

穿着白大褂的女性低笑一声:“可你们的职责是服从上级命令。你不想进行这场无聊的对话,但是你的上司命令了,因此你不得不坐在这里应付我。”

星熊开始觉得恼火:“温格兰,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对我的工作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有一点您说对了,我不想和您坐在这打哑谜——”

“——职责与愿望。”

温格兰的声音不大,却轻易打断了星熊的话。她看上去不再有交谈的意思,而是拿起星熊的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圈断断续续的线条,然后拍拍手施施然离开了审讯室。

星熊拿过笔录本来看,她觉得这些形状隐约眼熟,却实在联想不到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她把这些笔录拿回局里归档,恰巧被轮班的陈看到了:“那是什么?”

星熊解释这是从罗德岛那位温格兰那里拿到的笔录,然后向她抱怨自己一点都想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她无奈地说:“我甚至觉得温格兰是故意画这么些没意义的东西来让我乱猜的。”

陈却不这么认为:“根据你说的那些情报,罗德岛的温格兰是个刚愎自用的家伙,这样的人不会无故做无意义的事。”

她盯着那张纸沉思,忽然脸色一变,拿着纸去了局厅中央,那里的墙壁正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龙门地图。陈捏着纸张转了90度,那些线条中间如果补上一些虚线,完全就是龙门外环的轮廓。

龙门外环是感染者的聚集区。而现在,整合运动很可能正绞尽脑汁地渗透龙门的感染者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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