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山海城,镇海大元帅府邸。

纪海川看着手下送来的情报,先是神色一凝,紧接着怒火中烧,一掌把面前的玄铁案板拍成了粉碎。

最后怒极而笑:“我的儿子,你们的少帅,竟然在咱们的地盘,在山海城门前几十里,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抓走。一群守关卡的兵,见到有人过关不排查不说,还傻傻的跟着一起跑,堵在武河桥上让敌人看笑话,你们可真是厉害啊!”

事情正在发生的时候,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事后一排查,很多细节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大致真相会被还原出来。

如此,就可笑了。

被一个伍长四百里奔袭,在家门口抓走了已经回来的山海少帅,纪海川不光是心疼儿子,他还觉得丢人。山海军上下,脸也一下子丢光了。

“海川,这不一定就是坏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走进来说。

他的衣着很朴素,却非常干净。

头上帽子很精致,如果有熟悉玄冥官场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丞相”的帽子。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玄冥神庭丞相,连敌国之人见到了,都要由衷称呼一声“八千岁”的布衣宰相孟长歌——后土神庭万年,没有庶民出身的高官,但玄冥建立之时,至尊却三顾茅庐请了庶民出身的大儒孟长歌。

孟长歌也不负所望。

在后土至尊挂帅亲征,想要一举收复山海关的时候,率领前朝“琼楼宝船”出击。

以一招“奇袭神都”,瓦解至尊的攻势。

一手开辟了“两城对峙”的格局。

“天荒军虽然高调,看似强势,实则暴露了自己外强中干的事实,由此我可以断定,岳乘云是真的不在天荒城。”孟长歌又说:“至于明棠被抓,那更不是坏事。后土神都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明棠不过是去验证真假罢了。现在他虽然没回来,可真假已经验证,目的仍然达到了。”

闻言,纪海川立刻激动了起来。

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发兵?”

“不!”孟长歌摇了摇头:“天荒城能够屹立三千年不倒,底蕴还是有的,即使岳乘云不在,你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一旦他回来,你不仅无望破城,反而会陷入被动。且不说最终胜负如何,皇天那边一直是虎视眈眈,后土内乱之时,我们最需要考虑的其实不是如何瓜分后土,而是防备皇天的突袭!”

这让纪海川皱眉。

“皇天近些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皇天首辅孙儒不简单,那个新晋的国师长风也是个硬茬儿,我必须亲自出使皇天才放心。这次来是找你借船,准备顺武河而上,先去神都瞧一瞧,再从红水运河转道,前往皇天帝都。”孟长歌说:“对你,我就一个交代,想办法把明棠弄回来,行军打仗自己做主,出谋划策交给明棠!”

说到这里,他略微沉吟。

又道:“另外,千万不要小看岳乘云,荒城一帅不是守出来的,他最擅长的是进攻!”

……

另一边,天荒军辈分最高、字号最老的杨泽川老将军去世,整个天荒城一片缟素。

瞭望塔上,赵怀银抱着一大缸酒,喝得烂醉如泥。

边喝边跟陈修说:“你知道吗?从军之前,我其实是个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那种。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将死的老人路过,心底仅有的一丝善念爆发,不仅没有打劫他,还给了盘缠让他下山。”

这让陈修不由得笑了。

“该不会,那就是杨老将军吧?”

“还就是。”赵怀银说:“他正是听说了我的名字,特意去除掉我的。结果,因为我那一丝善念,饶一命,把我抓了回来。当时我一个山大王,结果被安排到杂兵里当伍长,整日带着郭齐他们几个傻蛋,日子简直……”

“那后来呢?”陈修问。

“后来我一直想跑,为了搞清楚天荒城的地形,天天来这瞭望塔。可老头子也不阻止,就是每次我来的时候,都跟我讲天荒城。讲这个城池的来历,讲他的志向,讲那些我一开始根本听不懂的大道理。”赵怀银又说:“直到后来,我真的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曾经的山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寨,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笑容。

“我从未想过,自己一个贼,也会思考那些圣贤才会思考的问题,会迷茫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往哪里去。”赵怀银自嘲道:“后来我想明白,又回到了天荒城。杨老将军很开心,直接把我晋升成为了葵水阵的百夫长。”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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