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嗓门真是不小。”

阿莱曼不悦道。

“呵,敢做,还怕别人听是吧。”奥尔蒂斯一脸轻蔑,随即接连质问道:

“你说,你昨天深夜让我今天布置考核——是不是早就知道科恩这名学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今天会来参加魔药课?”

“你是不是故意提前安排我布置考核,就是心里清楚他一定能通过!”

听着奥尔蒂斯一连串的质问,以及那明显不善的语气。

血池中的眼球微微转动,传来阿莱曼平淡的声音:

“奥尔蒂斯,你确定要在我的房间里,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吗?”

奥尔蒂斯眼神一凝,随即笑着开口:

“呦,吓我啊,怎么,你不服气?”

“我懒得跟你争论,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阿莱曼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奥尔蒂斯再次有些激动:

“你就是成心让我闲不下来,你就是成心想让我再带一个学生!”

“哦?”阿莱曼轻飘飘地问道:“这么说,科恩通过了?”

“通过了……”奥尔蒂斯有气无力。

阿莱曼轻蔑道:“你没调高考核难度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这还用你说?”奥尔蒂斯一脸怀疑人生:“我当然调高难度了!”

“我不仅增添了两份魔药,我还没在考核开始前向他们说清楚。”

“可谁想到,他居然全都找出来了!”

“包括后续的一系列障碍,他都通过了!”

奥尔蒂斯咬牙切齿:

“而且他居然是第一次来上魔药课,在此之前什么都不会,仅凭伯伊的笔记就通过了考核!”

“该死!该死!该死!”

“你肯定早就知道他了对不对!”

“你就是成心的!”

阿莱曼一言不发。

奥尔蒂斯快步走到石制浴缸前,看着浴缸里流动的血池,激动地扬起里面的血液:

“说话!别装聋作哑!”

大片大片的血液被她弄到地上,在昏暗的房间中,沿着地面四处流淌。

血池里眼球露出一抹无奈,微微转动。

顿时,所有血液从地上浮起,轻飘飘地落回浴缸中。

奥尔蒂斯一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搭在浴缸两侧,一弯腰。

双臂用力,猛地一下就把浴缸举起来。

她盯着漂浮在浴缸里血池上的眼球: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破玩意给你掀了,扔到地上摔个粉碎!”

阿莱曼栖身的浴缸当然不是市面上普通人也用的那种,别说是奥尔蒂斯,就连塔主亲临,想要轻飘飘地摔碎,也是不可能。

她无奈地说道:

“别发疯了,冷静一点。”

“好歹你也是个巫术导师,还是个魔药炼成师,注意风度。”

眼球眨动间,奥尔蒂斯感觉手中的浴缸突然重若千斤。

赶忙把浴缸放下,叉着腰愤愤地看着眼球:

“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就来气!”

“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这事没完!”

阿莱曼似是在宽慰:

“你要是怕麻烦,觉得耽误你的时间,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教啊。”

奥尔蒂斯愣了愣:

“什么都不教?”

阿莱曼笑了:

“对啊,你让他在你手里挂个名,什么都不教,巫术、进阶魔药炼制,什么都不教。”

“反正他一个巫术学徒,肯定不敢质问你。”

“就算他有一天问起,你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呗,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阿莱曼说得有理有据,像是在宽慰奥尔蒂斯一般。

奥尔蒂斯却是有些结巴:

“这……这不太……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你不是嫌麻烦吗?”

阿莱曼循循善诱,不断地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收了他这个学生之后,你就有两个学生要带,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到你的魔药铺生意。”

“干脆直接放养,怎么样?”

奥尔蒂斯一时间哑口无言。

呆立在原地片刻后,愤愤转身离开。

阿莱曼轻笑一声:

“我这屋黑,你走慢点,别摔倒了。”

“哼,用不着你操心。”奥尔蒂斯头也不回:“我这有腿的,总比你这没腿的要强,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飞速地穿过门口的血色帷幕,看了一眼站在走廊里离门口远远的阿伯特,一言不发地离开。

阿伯特张望了一下,看着奥尔蒂斯离去时闷闷不乐的背影,心里清楚她这是在老师面前吃了亏。

当即脸上露出笑意,说道:

“奥尔蒂斯女士慢走,有空常来。”

走进导师房间,他一抬头就看到老师的浴缸似乎有些倾斜,心中暗道:

“也不知道奥尔蒂斯在这做了什么……”

迈步上前,神色恭敬地说道:

“老师,我帮您把浴缸扶正吧。”

阿莱曼一言不发,默许了他的请求。

阿伯特一边扶着浴缸,缓缓挪动,同时吐槽道:

“奥尔蒂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跑您这撒泼?”

阿莱曼轻笑道:

“撒泼?她可不是撒泼……”

“她这是想套我的话。”

……

奥尔蒂斯出了导师所在楼层,站在走廊里,通过窗户眺望着后山。

后山离巫师塔的距离虽然不算近,但是通过窗户依旧能看到山路上驻守的一排排戒律巫师。

她脸上的愤愤之色骤然收起,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

微微抚平身上巫师袍的褶皱,双手搭在小腹,面色沉重而又端庄。

仿佛刚才的泼妇另有其人,而她依旧是那个端庄典雅的魔药炼成师。

“嘴真是够严啊,阿莱曼……”

她眺望着远处驻扎的戒律巫师,心中暗道:

“阿莱曼、戒律巫师背后的塔主……”

“看来我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学生啊。”

奥尔蒂斯面露微笑,轻轻打开窗户,任由清风吹过面庞,带动发丝。

看着远处在风中摇摆的树木,想起科恩关于人与植物和平共处的话,她浅笑一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无所谓,就算是天要塌下来……”

“老师帮你顶着。”

悠闲的话语飘散在风中,与之一同浮现的,是奥尔蒂斯脖颈处金黄的鳞片。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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