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时辰拉回到早上。

且说贾政,自兼祧一事被打了回来,他便遣散一众清客,一人端坐荣禧堂想了半日。

原本他还想着,若是能够兼祧,至少二丫头一个正妻,必然能够落实下来。

眼下,这位分却是盼不到了。

没过多久,贾敬便派了人过来传话,说是东府那边已然定下日子。

腊月十八,即将迎春还有邢岫烟两位姑娘,抬过东府。

贾敬人也懒得过来,又命下人请贾政代为知会贾赦那边。

贾政得知敬大兄于腊月十八即让煜哥儿纳迎春过门,整个人足足呆滞了盏茶功夫。

这么急?

于荣禧堂遐想一会,贾政立时惊醒,此事尚未来得及禀报老太太。

荣庆堂。

贾母这会还在把顽着煜哥儿送给她的那块石头。

对于老太太来说,上得了台面的石头,她大抵都见识过,什么碧玺、祖母绿、琥珀、玛瑙……等等都把顽过。

唯独手上这块黑灰似的石头,呈不规则块状,有棱有角,表面密集排列丁头状的小突起,底面又有突起相应的凹窝。

委属老太太生平罕见。

“草原的石头,长得忒也奇怪了,且又丑,你们都过来掌掌眼,莫不是煜哥儿在诓我这个老太婆,怎生瞧着不像福石,左不过平平无奇的石头子。”

贾母将一副眼镜给摘了下来,递给琥珀,嘴里念叨不已。

侍奉左右的李纨和王熙凤,两双蕴含风情不一的美眸,霎时落在老太太手上那块色泽不一,瞧着却又像不易砸碎的石子。

王熙凤那双凤眸定定打量了几眼,只见老太太手中那块石子,生得奇形怪状,看了半日不得要领。

因而转着螓首,朝薛姨妈问道:“姨妈,这石头瞧着,倒像是次一点的和田玉。恕我眼拙,却是瞧不出真假,您给老太太掌掌眼?”

薛姨妈那双眸子早已盯了许久,这时闻听侄女所言,遂挪着屁股起身,来到老太太的矮榻前,从王熙凤手中接过把顽一会。

瞧了半日,只闻姨太太嘴里的“啧啧啧”声响,又过了一会儿,方奇道:“怪事也,这种石子,我也没瞧见过。”

说了一句废话,薛姨妈又放至鼻翼间嗅了嗅,怎生有一股子臭汗味,薛姨妈‘呸’了一声,又诧道:“不像是和田玉,着实有一股子土腥味,兴许是被老太太说中了,左不过是一块土石。”

话落,老太太那张脸霎时黑了下来,煜哥儿真的拿土石头,诓了我一个俏丫鬟?

与此同时,上房的毡帘被人挑起。

少顷,走进一位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子的丫鬟来。

李纨一眼认出,来人正是老太太早年间房里的丫鬟珍珠,好像是被煜兄弟给改了名字唤袭人者。

袭人来到矮榻五步前,先屈身请了老太太安,复又朝珠大奶奶、琏二奶奶、姨太太见了礼。

“禀老太太,我家大爷先前走得急,忘了和老太太说,先前送给老太太的石子,实乃一味中药,除了能安神镇静作用,还有药理的作用。”

“取其砸碎碾成粉末,可通过煎汤、入丸、入散、研末、入粥食用,若取几分煎汁内服,服食可止于眩晕耳鸣。除了孕妇忌用,旁人服用却是无碍。”

袭人话落,贾母上房里面落针可闻。

这这这…

莫说是老太太听得傻了眼,就连作为皇商出身的薛姨妈,亦是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就连青春丧偶的珠哥儿媳妇,她那张槁木死灰的脸蛋儿,彼时亦是浮显愕然之色,美眸溢满了神奇。

而琏二奶奶,这会儿的丹凤三角眼,整个突了起来,那位俏丫鬟的话,整个颠覆了她的认知。

袭人垂着螓首,大爷怎么吩咐的,她便怎么传禀,传完,她便福礼告退出去。

就在袭人走了没多久。

外头的毡帘再次被人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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