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亲自下厨做了份牛肉锅,光给小鹿洁就拔了一多半,外加烙饼、肉汤、大骨棒。

“小川,小川……”。

胡小铃呼啦圈似的围着我转,恨不得把我夸上天:“将来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可这个好爸爸有点偏心哦”。

沈洋在旁边摆着碗筷:“他大概忘了咱们这儿还有一朵小云彩呢”。

对啊,昨天小云彩昏倒在雪地里,直到现在也没见她人影,不知道醒了没有?。

“……我去瞧瞧”。

“已经替你去过了,你们猜这小姑娘在干吗?”。

沈洋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她竟然在打坐”。

而且是标准的双盘坐,上半身挺的倍儿直,五心朝上,口中念念有词:“转灵台、方寸间、灵台转、两重天……”。

完了还有什么“入宅善待土木,前情旧怨勾消”等等,不知所云。

头发也翘翘着,好象被炮仗炸过。

可等沈洋把她叫醒,她却一无所知,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晕倒过。

“是在梦游吗?”。

胡小铃说她小时候就这样,总是莫名奇妙的在澡盆里醒来。

梦游洗澡?这倒是稀奇。

“我爹觉得我是把澡盆当成了船,因为我总做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在水里挣扎,不停的往下沉”。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因为紧接着,小云彩昏昏沉沉的说了一句:“可能是容姐姐”。

屋里突然变的异常安静,只有木柴在炉膛爆裂的声音。

“谁能告诉我,这个容姐姐是谁?”。

沈洋摊开双手:“是她的幻觉,还是真的存在着两种意识?”。

双心夺窍?。

我担心小云彩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类似于圣女那样的人格分裂。

“现在她人呢?”。

“喝了碗粥又睡了,放心吧,有人守着,但这个小姑娘身上透着古怪,你们俩暂时不要接近她”。

沈洋沉吟着:“我怀疑,她身体里有个人……”。

我汗毛都立了起来:“谁?”。

“桥头巫”。

这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巫族,其标志是一朵旋转的莲花,莲花形似宝座,亦为灵台也。

传说中,她们能生移魂、死走阴,可以在千里之外,操纵他人的身体,隔空摄灵。

“知道什么叫肉棺吗?”。

就是这身臭皮囊呗,如果失去自我,即为无主之躯。

“对”。

沈洋打了个响指:“没有比你更好的肉棺了,虽为血徒,却无血徒之力,这伸手就能捡来的便宜谁不想占,小心被人钻了空子”。

“……好象我是废物似的”。

我嘟囔了一句。

“你要真是废物,我们还省心了呢,几十口子围着你一个人转,没日没夜的”。

她白楞了我一眼:“知足吧”。

沈洋这么说,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那些二沈家的祖先们,便是曾经的买“棺”人。

在同益古镇,这不算是秘密。

“他们共用一个庙,叫九子庙,用龙生九子的典故暗示自己和沈家的关系……”。

而在大大小小的牌位之中,独有一块上面没有姓氏,写着:青水桥头两边客,有来有去不老童。

左下角有个莲花印记,赤红如血。

“应该是给桥头巫立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桥头巫就象他们的再生父母”。

这种移魂之术比添八更狠,其服务对象已不仅仅限于三趾沈家,单就“技术”而言,只要能买得到“棺”,她们可以把你变成任何人。

太恐怖了!

我下意识的去看胡小铃,她也在看我,似乎都在询问彼此:你还是你吗?。

大概这就是同益古镇被称为“疯子城”的原因,终日生活在猜忌与被猜忌之中,不疯才怪。

我刚端起托盘,董大哥突然掀帘子进来,今天胡总攒局,请徐数和贺同志涮锅子,特地叫他过去作陪。

结果还没开始喝呢,盘子就见了底,只能原样再来一份。

“嘿,牛肉锅”。

他尝了一口:“嗯……,不错,嘎嘎香”。

“敢情,这可是家传的手艺”。

“别吹了,快去送饭吧”。

胡小铃推我:“我们等着你啊”。

没想到一回屋,就看见小鹿洁坐在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堆里,抱着可乐,一边喝、一边打嗝。

放零食的纸箱子基本上已经空了,这简直是虎口夺食,那俩女孩儿非吃了我不可。

“叔叔,给”。

她递给我一个饮料瓶,里面装着黑白混杂的香粉。

“这黑的是什么?”。

“指甲和头发,用火烧的,妈妈说,头发叫情结草,指甲叫古带来,比别的都好”。

小鹿洁的头发本来就不长,现在又铰掉了一大截,象个假小子。

“其实我弹弓打的更准,叔叔,你能帮我做一把吗?”。

弹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立马跑去找胡广林,他正准备睡觉,二十几个小时没敢闭眼,脸色灰不拉叽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炉子上还放着中午的饭菜,一筷子都没动,吃不下去。

“姑爷”。

他搬过来一个马扎:“坐”。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弹弓弹子:“说起鹿家,我多少知道一点,他们是鹿望机的后代,当年鹿望机逃出同益城,也是为了去西域寻找我的先祖”。

见我低头不语,他又补了一句:“我的先祖姓胡,胡仙方,你应该听说过”。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不能让他看出来,万一怀疑我在调查他怎么办?。

“鹿望机为什么要逃?”。

“说来话长”。

胡广林关上屋门:“在雪山郎打死黄彪之后,胡仙方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生死不明,直到黄不二攻打同益城,才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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