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珊得意洋洋的瞅着狐大姐:“就我吹出去的这点毒,能毒趴下一只狗熊,可他只是晃了晃,哎,那个叫祝小飞的,手艺有点潮啊”。

“你,你这毒不行,找欢喜花,欢喜花……”。

“姑爷,我们龙家的毒,不比欢喜花差”。

狐大姐也笑容满面:“大小姐,这回看来是真的了”。

“马上给我干妈送信儿”。

龙珊一改病恹恹的模样,大步如飞,边走边吩咐:“再挑十几张好皮子,院子里女人多,长辈也多,哦,对对,来的路上别忘了帮他买衣服,订做来不及了,要最高档的,多拿几套,还有,他们男的都戴什么,大金链子,手表,傻不傻呀?……”。

嘿,这就叫款姐,花钱如流水。

“也别整天姑爷姑爷的,俗”。

她想了半天:“刚才那个小姑娘叫他先生,我觉得挺好”。

狐大哥拉着我追了上去:“大小姐,我觉得先生身上的血禁没全开,你想想,传血弟子不会就这么点本事”。

他认为有必要把那个祝小飞找出来,原汤化原食,省得再出幺蛾子。

这人怎么回事儿,还说不会陪着龙珊瞎折腾,有点原则没有?。

一片苍茫中,六角亭慢慢隐现,如同仙山楼阁。

沈家把墓修在静谷险道,估计也是希望祖宗能保佑子孙后代免于世人的骚扰。

从白衣卫追捕大白狐,到沈家人变身失踪,从怀疑山南农场,到胡大志被九爹绑架,我们都误以为是奔着钱和僧袍来的,其实都是表面现象。

在这一切一切的背后,是三趾人的进化基因,鹿望机提到的“人粟”。

人多无粟,唯食毒异变者,可为材也!

海茉莉曾经暗示过,她们鱼人也在变弱,或许就是通过服用人粟,来维持或提高这方面的能力。

这场纷争与人类无关,是异变者之间的自相残杀。

走在前面的狐大哥突然停下,冲不远处的十人墓一努嘴:“石人呢?”。

风雪太大,遮挡了视线,但仍能看出墓群的大体轮廓,原本站着九个石人的地方果然空了。

我有点蒙,那天我和赵一帆到底扔下去几个?。

不会真跑了吧?。

大功德碑后“咚咚”的响个不停,离近了听,清亮悦耳,不象是铁锤石锛。

狐大哥用力咳嗽一声,拍拍手:“山中人,处处家,白谷山谷,借过,借过”。

这是老年间药农猎户的切口,在山林里,看见人要马上打招呼,报出自己的身份及来这儿的原因,以免把你当成野兽,或者强盗。

响声立刻停止,有个人影从六角亭蹿了出去,卷起一团雪花,在其身后尾随不散。

两只老狐狸“嗷嗷”乱叫,弓身扒地,被狐大哥喝退。

“盗墓贼?”。

我点头。

不是捡丹人,而是真正的盗墓贼,谁都知道这是个衣冠冢,没有尸体。

但空棺不下葬,特别是有钱有势的,以沈家当时的地位,肯定金银财宝堆满了算。

不过这人竟然敢盗沈鹤鸣的墓,不是真疯了,就是穷疯了。

石人没丢,横七竖八的倒在雪地上。

八个石棺中,只有六副骨架,剩下的两个里面,装的是等身木人,衣服已经氧化发黑,但多少还能看出个样子,宽领宽袖,胸前束着铠甲。

木将军,圆圆的脑袋,上面有刻名,好象是“骨几”和“土方”。

假人守空坟,有点意思。

正墓也被人撬开,碎石满地,然而出乎我们的意料,在数不清的青铜玉器下,竟然也躺着一具骷髅。

骷髅外面裹着麻布,包巾长耳,下颌微张、倾斜,仿佛在笑。

如果这是沈鹤鸣,白衣城里的那个是谁?。

龙珊没进亭子,远远的站在风雪中,见我拿着树枝,扒拉个没完,索性不管我了,捂着嘴和狐大姐去了安魂洞。

狐大哥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卵?每具尸棺里都有,包括我们面前的这一个。

“可能是血窝子”。

我现学现卖。

或者是在自己身上养虫的虫倌儿,但沈家当时呼风唤雨,用不着亲力亲为吧?。

见他还是没明白,我笑了笑:“你是不是同益人啊,连虫都不知道?”。

狐大哥叹了口气:“唉,我生在雪山,长在雪山,没上过学,也不认识字,比起我那口子差远了”。

“大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三岁,我现在还记得呢,扎着小辫,自己背着包,跟在老夫人后头”。

白罗山谷的规矩,传男不传女,生了女孩儿就送回魏家大院,举行安礼后,甭管选没选上,都跟着白狐夫人住,待遇高人一等。

“她爸妈呢?”。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不在了呗,哪个父母舍得把心肝肉儿往雪山上送?。

“听说是祭祀时发生了意外,祭台倒塌,砸在了下面”。

那次还是大祭,搭台用的是整木,比屋梁都粗,一头头捆好的猪羊往里扔,堆的比小山还高。

“你们是祭祖还是祭神?”。

“神”。

狐大哥随手拿起一个脸盆大小的铜鼓,雕着人面蛇、插翅虎:“这应该算是古董了,得值不少钱吧?”。

他用手指敲了敲:“咣咣”有声。

“哎,家里的”。

狐大姐掐着腰出来:“龙女有令,死人的东西晦气,不准拿,也不许碰,你们要是好心,就盖上点儿,多积点德”。

我冲狐大哥一挤眼:“听听,骂咱们呢,说咱俩缺德”。

他嘿嘿笑,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玉球,发现里面有团黑影,抠开后,竟然是颗墨绿色的夜明珠。

“乖乖”。

狐大哥两眼放光,用手擦的铮亮,又问我玉球上面刻的是什么?。

“……吾辈至宝”。

看字的形状,八九不离十。

“好,好”。

他挠着头:“我,我就拿一个,给小闺女,这丫头快十六岁了”。

二八妙龄,碧玉年华,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那还不送个大的?。

我挑了个钿花漆盒,晃了晃,太轻,刚放下,看见一侧用朱笔描了四个小字:六指神经。

心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扒开压在骷髅身上的陶俑泥偶。

六根灰白的手指,旁边还有一枝干枯萎缩的葵花盘,已经断成几截。

这人是齐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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