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低头不说话的陈治突然发出吃吃笑声。

“小鹄嘴儿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他们官官相斗打得不可开交,今日必要决出个胜负,哪里还有力气管我们老百姓呢?”

“……荒谬。”何歧行并不愿意认同这无为贼人的言论,可他所见确实如此,便忍不住低低地应了声。

蒋慎言左右梭巡,试图在这紧绷气氛中寻出条缝隙。可惜她失败了。祁时见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他定然不会再做让步;詹关的脸上写了决绝,根本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正如陈治所言,他是一定要决出胜负了。

两头无路可走,女郎忍不住喃喃吐了句:“希望牛知府在城中能调派人手救援吧。”

她的声音不大,尾音更是被埋没在了“咚咚”的击鼓声中。

众人视线纷纷偏向那里,她仔细辨认,才发现那并非什么击鼓声,而是似有重物正不规律地敲击着厚重的城门。

“报副戎——暴民造反了!他们在冲撞内城门!”

“什么?”詹关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里面守门的人呢?怎么不拦着!”

“拦不住,拦不住了!都被淹没了……”十几个兵丁的力量,哪里能抵得过涛涛洪水一般的人群呢?

“副戎,怎么办?”小兵绝望地试探着。

“什么怎么办?给本官顶着!区区几个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还能突破了警戒,那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詹关的怒吼伴着“咚咚”的撞门声回荡在城墙之间,叠出许多回响,令人听了愈觉得焦躁不安起来。

那声音也撞进了祁时见的心里和额角,一时间令他分辨不清,那“咚咚”响声究竟是来自门后还是他的心跳。

正当蒋慎言要开口再行说服求情之时,他扯了她的手腕,声音与脸色一样沉重,悄声道:“你用白牌先过城,詹关只是嘴硬,并没有理由拦你。”

女郎一怔,连忙问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祁时见把自己的骨扇塞进她手中。“去兴王府调人,府中还余七百护卫军。”

蒋慎言错愕,有些慌了神。“可,可那不就正好……”她余光瞟了一眼对他们紧逼不放的詹关,又把声音压低,“正好如了这人的意?”

“眼下顾不得这么多,先救火救人。唯有一事你要小心,”祁时见谨慎交代道,“城内大火起得确实蹊跷,救火时需得万分注意,谨慎行事。”

蒋慎言冷吸口气。方才形势急迫,她确实没来得及细想。看这起火的时机,和祁时见怀疑的态度,她很难不揣度这是不是又一出无为教人作祟的祸事,或者,更具体说,是陈治派人早早布下的后手?

女郎想着,眼刀已经刺到了五花大绑的陈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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