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下下策,可他此时已然无路可走,这也是唯一的一策。祁时见看穿他的小算计,便堵住了他的活路,令他困在此地动弹不得。故而他能做的,就是激起矛盾,从变数中求得一解。说白了,就是碰运气。

拉扯住詹关,是他活命的关键。

少年暗自嗤笑。跟这人下棋有点儿意思,可惜还是比他差了一手,总归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祁时见虽自傲,但同时也在思忖。这人既然敢追去罩子铺围堵白衣鬼,必定也知晓他部署了玄衣卫在现场,那么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陈治他的被捕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对此,他一定是想出了退路的。

可这退路,究竟在何处?

这是祁时见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若没有詹关这一拦,说实话,陈治的归宿就是府衙大牢,与早前落网的那几个幸存的镖师和其他无为教徒一起,归于一案同处。

那他设想的退路,必然也就是从罩子铺到府衙大牢的这条线。

是事先安排了人半路劫囚吗?不,不对。陈治是最知道玄衣卫厉害的,被一队玄衣卫押解,劫囚的风险太大,不可行。

是在府衙大牢劫狱吗?或有可能,但府衙经过几轮折腾,已然戒严,况且这牢中重犯可连着牛英范头顶的乌纱帽,牛英范再昏庸,也不敢在此事上怠慢,必然是严加防范。故而劫狱,也不是上策。

陈治想逃,唯有利用机密地道。那不为人知的地道出入口,又在何处呢?

祁时见面上看着怡然自得,实则脑子没有一刻松懈。劳心劳神,加之日夜相连的疲惫,终于还是牵动了那顽疾的弦线。少年的额角,毫无预警地突然刺痛,一如往常发作那般。

祁时见在五官不受控制的抽动一下后,立刻迫使自己冷静,将那因疼痛而诱发的本能反应强行压制下来。可瞒得再漂亮,也瞒不过正对面所跪之人的一双鬼眼。

陈治本就在暗中观察各处反应,祁时见的脸色一变,他几乎同时就察觉到了。

男人心里惊喜,看这人惨白模样,不是发病就是受伤,等了许久的漏洞不就来了?

“这位官爷,”他仰头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的詹关,忽然正经道,“官爷既然怀疑驿馆走水的缘由,那何苦纠结于小的一行人,当时在场的,不还有旁人吗?”

他嘴巴一努,显然是指祁时见。

“您不妨问问小千岁,他又是为何在驿馆舍命救火呢?驿馆里有什么重要的角色,非要让千岁之躯不顾一切的救助啊?”

陈治的话如一颗炸雷落地。在詹关的心里却开出了烟花。

詹关一听,寻思,有道理啊。他本以为驿馆救火抓贼就是祁时见等人用的借口,便从未想过,对方为何要选这个借口?为何非要围着驿馆不放?

忽然他一个激灵闪现脑中。莫非?驿馆失火之时,祁时见是在其中与什么人会面吗?他不是特意去救火,而是他就在现场,为了掩饰,不得不救火?

要知道,能住在驿馆中的人,必定有朝廷派发的马牌。那东西虽然有人私下交易,偶有流于民间,但用那东西用皇粮吃住可是要上录簿的,必须有个身份,故而无论如何都得跟哪个官员挂上联系。

祁时见见的人,也必定跟官府朝廷有关!

詹关冷吸一口气。对了,那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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