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这小小一方破庙的院中忽又多了个人影。

柯玚对来者很有顾忌,却并不感到意外。“啊呀,小千岁终于肯现身了。”他朝侧面一撤步,四周院墙屋顶之上就笼罩了黑云,扫视一圈,不由得哼声,打眼瞧,怕不是祁时见手下的玄衣卫皆聚集于此了。个个黑巾蒙面,似猛兽伏击,虎视眈眈,随时可以一拥而上将他撕个粉碎。

一时间,义庄恍若棋盘,而柯玚正是那颗被堵进绝路的白子。

他讪笑道:“好大的阵仗,在下何其荣幸。”

“慎言。”祁时见不理会他,只上前扶住女郎的手臂,将她拖起。

方才那抹架在蒋慎言颈间的快刀看得他心惊肉跳,此时再望那抹血红的浅痕,不由得令他紧蹙眉头,撇过头来狠狠剜了柯玚一眼。

少年把人护在身后,骨扇在手中捻动,正面白衣鬼道:“够了,你前路已绝,乖乖束手就擒。”

柯玚不仅不慌,反而抄起手来,意味深长地笑问:“当真?小殿下要抓我伏罪?把一切都拖到太阳底下?”

祁时见凤眼一眯。“你是在拿所谓‘国泰民安’要挟本王?”

面对柯玚的笑而不语,祁时见冷冷道:“不错,或许再早几日,你这威胁是有用的。”

“但你口中的‘江山社稷’未免也太过堂而皇之了。要搞清楚,江山,是我祁家的江山;社稷,也是我祁家的社稷。”

“说到底,你这般费尽心思的粉饰,不过是给你自己、给你背后的主子找了个道貌岸然的借口。托你的福,本王起先只是推断,但看这假仁假义的行事作风,反倒能确定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了。”

“万新知万阁老,好一个为民为国啊。说到底,难道不是因为新帝继位、阉党崛起而威胁到了他的势力党羽,于是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排除异己?分明是丑陋的党争,却粉饰得如此大义凛然,本王也是佩服了。”

少年冷笑,讥讽道:“抓你归案,于本王而言不过是替朝廷除了一匹害群之马,又何须要上升到‘国泰民安’的程度?你和你的主子,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蒋慎言闻言,低声唤了一声“殿下”,眼中尽是忧虑。她并非是怀疑祁时见的判断,而是察觉到了他在虚张声势。白衣鬼很明显是在以大白天下会动摇国之根本,甚至折损皇家威严为要挟,而这正中祁时见的命门。他绝不可能如他此刻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非常。

“你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一切有我,无需多虑。”祁时见偏头过来,沉声安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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