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已经不再兼任礼部尚书,就事论事还有错了?我等为上者,不考虑下属感官,如何能上下一心,治理国家,为君分忧。”郭衍也不是善茬!反应非常快,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正确的高地。
潘季驯哪里管他那些弯弯绕,你多路来,我只管盯着一路去。
“可笑!朝廷的拨款上下分润,还真是上下一心。分了钱不好好做事便罢了,谁好好做事,便如疯狗盯着做事的人咬。”
郭衍有点遭不住了,指着潘季驯道:“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今天拿不出证据来,本官绝不罢休。”
“要证据,好办啊,审计司才成立,一时半会没业务,进驻礼部查账就有证据了。”
“你,无理取闹!”果然被打的溃不成军,不是自己不强大,而是对手豁出去了,直接掀桌子。
这话谁也不敢接,今天能审计礼部,明天审计到谁的头上还真不好说。难怪陛下要搞出这么一个部门来,就是要给官员脖子上套枷锁。
“好了,都别吵了!同朝微臣,当着陛下的面,失了朝廷重臣的体面。”首辅孔照扛不住了,赶紧出来和稀泥。
承辉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觉得非常有趣。潘季驯为何发飙,三位阁臣应该是最清楚的,且不说他此前修河的款子到手少一半,就说此次贼寇入侵和通州大火空出来的位置,他们是基本没怎么给别人留下,事功派一根毛都没捞到,潘季驯积累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排排坐,分果果,你们吃相太难看,就别怪人家潘季驯暴走。别的事情不好说,赶上牵扯到贾琏,不抓住机会搞大,多年的官白当了。
说起这个事功派,在朝廷里真属于另类少数派,强调实干,只会做事不会做官的一群牛马,说起来都是眼泪。
以前没有足够地位的领头人,如今潘季驯入阁了,说明陛下重务实,什么这个派那个系,忍你们很久了,当着陛下的面,有机会自然要干一票。
孔照见皇帝不说话,潘季驯还不肯罢休,依旧站着怒视郭衍,只好继续:“袁清和确实太死板了,不适合外事工作,去翰林院修书吧!”
承辉帝还是不说话,好像一副我不在的架势,梁道远见状便起身附和:“英吉利西洋第一强国,理应给与足够的尊重,贾琏所言在理。”
郭衍见状知道没法继续了,其实他真没给贾琏添堵的意思,无非是借题发挥,但潘季驯说的,也未必不是真相。
“郭某附议!换个人也好!”
潘季驯见此便落座道:“在下保留意见!要我说啊,礼部还是别掺和进此事接待事宜为善!”
言下之意,换人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你们把袁清和从礼部弄走,谁来接摊子,这事情我很关注。
“礼部指导鸿胪寺外事工作,乃是祖宗法度,怎么可以随意改动?”梁道远阴阳怪气的说话,其实他才是今天看潘季驯最不顺眼的。毕竟朝廷官员补缺,吏部话语权最大,梁道远占的便宜最多,他也知道为何潘季驯要突然搞事。
就在潘季驯准备反驳的时候,承辉帝突然咳嗽一声,众人立刻安静的针落可闻。梁道远顿时一头冷汗,坏了,不小心误伤了陛下。
要说改变祖制,承辉帝可没少干啊。
“朕以为,潘卿言之有理,今后外事接待,礼部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帮不上忙尽添乱!”
承辉帝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给四位阁臣都干麻了。即便是潘季驯也在心里吐槽: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居然当真!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之后,孔照艰难的起身,众人跟随,缓缓开口:“陛下乾纲独断,臣等无异议!”X4。
尽管已经事实上的大权独揽,承辉帝每次遭遇这种情况,还是会有一种爽翻的感觉。力排众议,一言而决,这才是皇帝独有之爽!
皇帝先走一步,剩下四个阁臣面面相觑,今天算是全都栽了。回去还要乖乖的起草文书,上呈皇帝用印,确定改变一项制度。
这等于是削弱了礼部的权利,原本涉及到礼法礼仪这一类事情,礼部都是有权参与的。
内阁被迫挑头玩这么一出,不但要被礼部骂,还不能甩锅给皇帝,憋屈,太憋屈了!
老潘也是一脸的黑云,今天的事情,肯定要背锅的,是他随口说礼部别掺和,尽管特指了这一次,但皇帝不管啊。
梁道远突然呵呵一笑:“都散了吧,还要去吏部看看,哪个官员合适接手袁清和的位子。”
潘季驯听了手抓茶杯,差点就飞过去砸梁道远头上,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不用问,吏部推荐接任吏部郎中的人,一定是出身事功派。梁道远要不能给这个黑锅让潘季驯戴稳了,他都别混了。
潘季驯突然觉得,在内阁混,还真不如去修河来的清爽。
天津这边,贾琏接到消息也是懵圈的,袁清和被弄回去事小,今后鸿胪寺属于一个绝对独立,对陛下负责,接受督察院监督的部门。
说起来权利是大了一些,但责任也大了很多,出错少了一个甩锅的对象。
无论如何,鸿胪寺上下一片欢声笑语,谁也不喜欢头上多个爹对吧。
能有这么一个结果,鸿胪寺上下都认为要好好的感谢贾琏,没有贾大人这趟差事,这矛盾也不会暴露出来,并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少了礼部的掣肘,事情的推进自然加速,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使团解除隔离,启程往京城而去。
天津到通州,道路修的很不错,维护的也比较好,算是本朝比较高水准的道路了。
通衢大道一路往北时,华北平原上官道平直,行进间能看见不远处运河上的片片白帆,又或是桅杆林立,纤夫的号子很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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