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然此时心情尚好,便是回过头来,同他揖了一礼,笑道:
“在下倒是觉得,只要风景好,并非名山大川,仙人也会怡然而住,龙亦是如此。”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下,随即便是摇了摇头道:
“不!先生,你错喽。”
“若非名山,怎么可能会有仙?若非深海,哪里来的龙?”
“.”
陆尘然望着面前这中年读书人,突然想起了王云此前一番言论,现在的儒门之人大多迂腐,又向来直楞子,却也不想同他辩解,只是笑了笑不说话,算是默认。
“阁下是从哪里的?倒是好心境。”
那中年读书人见陆尘然穿着一身长衫,抬头搭话。
“家就住旁边。”
这读书人是个健谈的,见这先生不说话,便又是出口搭话:
“原来如此,先生也是来捕鱼的?”
“算是吧。”
“害!今日可是奇怪,这时节,正是鱼肥的时候啊。”
一名渔夫望着空空的鱼篓,皱着眉头,言语间颇有几分抱怨。
以往寅时三更时分出船,不到卯时,怎么也能装上大半个鱼篓,可今日收获甚小,这很怪。
陆尘然笑了笑道:
“这几天恐怕是这样的,这江底下有龙把鱼吓到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渔夫苦笑了一声,开口道:
“先生可真会说笑,就借先生吉言吧.”
眼见得人越来愈多了,晨时的烟火气很足,陆尘然想了想便是将小船朝着不远处的方向划去
而此时,沧江水下,两条蛟龙四爪贴着肚皮,扭动着身躯在水中游动,一对儿龙瞳满绽着金光,除了看清水底的一切,余光也能瞥见水面上在波浪荡漾中的那些凡人船只。
其中一只蛟龙通体白色,另一只为纯粹的青,不过显然尚未走水渡劫化龙,终究为蛟的模样。
游到了一半儿,那只白色的蛟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龙身,仰起头,朝着水面的方向观望着。
“三妹,你怎么了?”
一旁的黑色蛟龙出声询问道。
“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嗯?”
黑蛟龙此番是陪着三妹前往不咸山上闻那传说之中的仙人讲道的。
起初整个蛟族亦是对此消息嗤之以鼻,可未曾想到白蛟曾言见到过一位人族的大先生,仅仅一首埙曲,便除净了江底的冤魂。
如此奇人亦是前往上京,那此事的真实性的确有待商酌,索性近来无事,一同结伴前往了。
“是我的气!”
白蛟的龙瞳瞬间瞪大,望向了水龙吟游动的方向。
继而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上便是生出了几分激动之色,朝着那水龙吟的方向游了过去。
“什么气?”
“陆先生想来就在此地!”
“陆先生?”
“就是那位吹埙的先生啊。”
黑蛟愣了一下神,继而便是跟着那白蛟游了过去.
山林清幽,因临江而微湿。
小路上,朱立门沿着隐安寺的那条小路,驾着马车缓慢地行驶在这条土路上,行得一阵,马蹄之上便是沾满了泥土。
老僧人双手合十坐在车中,昨晚在藏经阁中翻找了些许有关于沧江这位老神仙的典籍,倒是记载了一些。
“高僧这些年的身子骨可还健壮?”
“还不差。”
“如此便好。此事也不能白让贵寺帮忙,这些银子.”
朱立门从怀中摸出了一些银票。
高僧摇了摇头:
“这些钱先生还是收回去吧,若是此间事了,先生循心捐缮一些香火.”
朱立门了然于心,也不强求,继续开口道:
“高僧可是查询到了那沧江的神仙?在下身上所发生之事恐怕对这家祖手中的落宝骰子有所牵扯,所以不知这沧江中所谓的神仙是个什么来历?”
高僧闻言笑道:
“昨晚寺院僧人确实查询了一些,先生还请入这车中,我慢慢与你说来。”
“沧江中其实是有一位江神的,这就要说到更早些时候,最初那沧江江神,只是古人臆想,也没个形象,所以也说不上具体的来历。”
“后来王朝更迭,就开始有了变化.这沧江中的江神,应该是一头鼋。”
“鼋?”
朱立门的瞳孔缩了缩。
“正是,根据传言,这鼋神脾性暴躁,不时便要掀起洪水,周遭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就在这个时候,这沧江畔莫名出现一人,凭生好赌,有些任侠意气,听了这等事情,就去沧江口处叫骂,最后竟然叫出了那江神。”
“那江神本要杀了他,不过他却说江神仗着自己的神通,就算杀了他也不算什么本事,让江神与他赌上一把,如果他输了,江神杀了他也是理所应当,如果他赢了,就要那江神让出自己的神位,让他来做这江神.”
朱立门听到此处,越发觉得此事和自己家祖的那落宝骰子有所牵连。
“后来那江神不知何缘由,竟是真的同意了那赌鬼的请求,与他赌了三把,最后那赌鬼赢了,也就成了沧江的水神。
后来沧江风调雨顺,也得了周遭百姓的认可。
也因为这传说奇异,便是到了现在,那前朝水神还颇有一些香火。
“尤其一些听过这传说的赌徒,更是喜欢去供奉这位沧江河神,说来也颇有一些意思。”
高僧说起这话,还摇了摇头。
朱立门点了点头,若是没有意外,家祖手中的那枚让朱家起家的骰子,应该就是这位沧江水神了。
起初江湖人都以为是传说,所以只当是个故事,不过近日金陵所发生的一件件新奇之事,让朱立门却是知晓,这世间是真的有仙人之流存在的。
虽然不知道那沧江江神是否有传闻之中那般神异。
说起来,这沧江水神若要真是这么一个来历,也能说是侠义之辈,只是好赌了些。
当然也因江神好赌,家祖从江神手中得来落宝骰子,就不难理解了。
马车依旧行驶在这不咸山中,朱立门挑开车帘,放目而致远,见得远方绵绵之山清秀,再瞅瞅四周,除却松柳便是竹柏,亦无甚出奇之处,遂接过话茬道:
“怪哉,此山亦非什么名山,也不见江水多壮观,那位仙人为何会择此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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