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合营。

再发展到原来的榨油坊的东家,只能退居二线。

已经改名为‘利民榨油坊’那家‘柳氏油坊’,随后全面由公家单位接手管理经营。

赵柳氏的爹,则只能享福在家,每年靠着从公家单位里分一点股金过日。

再到后来...就没了。

老柳想不通,他自己跑塬上去和一棵歪脖子树杠上了劲。

结果...可想而知。

而作为老刘的女儿赵柳氏,则下放农村劳动。

自愿随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当年“柳氏榨油坊”的小伙计...也就是现在的老马。

而在下放期间。

柳家女子看上了村里那位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地里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姓赵的小后生。

这后生,倒是与众不同。

他似乎对于土地,有一种天生的执着与热爱,好像在他的天地里,人活着除了种地就没有别的多少乐趣似的。

不管是分土地、分牲畜时期,赵家分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地。

那位姓赵的后生,会用全部的力气与汗水去辛勤伺候那几亩地。

也不管后来发展到“农业合作初级社”阶段...也就是几户人家可以私底下约好,结成一个‘互助组’。

大家伙彼此之间相互合作,共同劳作。

到了秋收之后。

互助组里的成员,各家各户凭借所拥有的大牲畜、或者是大农具,再加上各自出功的多少?

按照一定的比例,来共同分享大家的劳动所得。

在那个时期。

姓赵的小后生,一年到头那真的是披星戴月,挥汗如雨的干活啊!

到了后来。

进入“高级社”阶段,土地都属于生产队,集体共有。

那个姓赵的、一辈子只喜欢伺候土地的后生,倔脾气却一下子就上来了!

“树大要分杈,儿大要分家。连小户人家,都还得分家单过才没那么多矛盾哩!更何况几百号人呢?”

结果犯了驴脾气的那个姓赵的小后生,断然舍弃了自家在生产队里的土地。

独自跑到山里来开荒种地。

这事儿吧,搁在那个大环境下...可不得了!

但好在当地生产队的干部和乡亲们,都还挺淳朴。

大家都是眼睁睁看着那位姓赵的后生长大的,都知道他的品性。

现如今。

有人主动放弃自家的分到手的土地,要跑到山里去重新开荒种地?

生产队的乡亲们除了满是不解、替姓赵的后生深感惋惜之外,大家伙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其实,真要细说吧?

有人主动这么干,对于大家伙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毕竟,生产队集体的土地多了,吃饭人口又减少了。

里里外外一算账,整个生产队的其他社员,不就占便宜了吗?

生产队里的乡亲们,对于姓赵的后生满是不解。

不过也没追究他的错误。

大家伙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儿吧,也就过去了!

但赵柳氏却看上了这位舍得干、舍得用心去伺候后土地的姓赵的小后生。

那时候的赵柳氏觉得:

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但只要脚下的这片土地在!只要耕种土地的人,舍得为这片土地付出满腔心血。

人不亏地,地不亏人。

勤奋耕锄收地利,他时饱暖谢苍天。

一个人只要舍得干,只要够勤奋,那他的日子,以后就不可能会受穷。

总有一天,还能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但后来,到了三年困难时期。

那时候啊,家家户户断炊、人人都饿的皮包骨头。

倒是躲在山里独自开了好几十亩坡地的赵柳氏,和她男人,反而落得个仓廪足、山羊成群,鸡鸭满圈!

村里的其他乡亲们都饿得眼红眼绿,甚至有些人,浑身浮肿的就像个皮球。

而赵柳氏和她男人,以及帮工老马三日,躲在山里却一日三餐顿顿有?

那怎么行?!

不患寡而患不均,乡亲们对此意见很大...但好在甘泉这地界,属于水美,人的心眼也不坏。

乡亲们都知道赵柳氏和她家汉子,包括那位沉默寡言,也是只知道干活的老马。

他们究竟在山里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最终,好不容易才创下了那份家业。

所以,饿到极致了的乡亲们。

顶大也就是鼓动生产队干部们,前去山里,找赵柳氏小两口“借粮借点羊”好缓解缓解饥荒什么的。

然后拿着从赵柳氏家‘借’来的粮食和山羊,回去熬成一大锅沾有荤腥的稀粥,好给全村的乡亲们续续命...

不得不说。

已经饿到那个程度的乡亲们,居然没给赵柳氏家来个一扫而光...那已经足以证明,此地的乡亲们的为人,绝对是相当的厚道了!

自那以后。

生产队的干部时不时就会到山里,来找赵柳是两口子“借粮”、“借羊”。

后来渐渐就发展成了:

生产队对于赵柳氏小两口在山里开荒种地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赵柳氏这边呢。

知道自己这种在山里离群所居,独自开荒耕种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很想得开、有魄力的她。

索性每年到了年底,就会主动往生产队送一些鸡、羊,也好避免生产队过来找麻烦...慢慢的,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双方的默契。

沐晴皱眉,“听黄师傅你这么一说,好像那位赵柳氏大姨,她以前应该是位耳聪目明,心灵手巧的正常人呀!可现在她为什么...”

“是啊,以前的赵柳是不仅模样长得俊,而且特别的热心,又还有头脑。”

老黄苦笑着摇头,“但凡出去打问打问,十里八乡哪位老乡一提到赵柳氏,不得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一句,‘这婆姨,是个旺夫的,实在是能干’!”

“那她的眼睛和耳朵,又是怎么回事?”

老黄重重叹口气:“本身个性就好强,性子刚烈的赵柳氏。

最终性子烈的她,用大头针扎在自己的眼珠子、耳膜上...结果,结果就这样了...唉,可惜!”

“啊??”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赵柳氏真是狠人,同时也真是一位性格刚烈,宁折不弯的女人啊!

敢于自毁双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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