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大家会回答。
那妇人自个儿涩涩一笑,“如果是来调查家禽家畜的,老马还在地里忙活哩,没回来。
要是等他回来了的话。
请领导放心,老马这个人你们也知道的...心眼子死,实诚。他是不敢隐瞒,更不会欺骗组织的。”
只听那妇人开口道:
“如果你们是来找小马的话,那就请回吧!领导你们也晓得,咱家和小马早已拆了户、彻底划清了界线...牛是牛马是马,从此不搭界。”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
原来眼前这位妇人,她不仅有着超强的记忆力。
而且居然还有让正常人,实在是体会不到、也理解不了的敏锐直觉?
“我,是我啊...老黄。”
驾驶员老黄,扯开嗓门如同打雷一般的吼道,“小马娘,我今天和几位同事刚好路过这片,晚上吃完饭没事干,所以就顺道上来看看你和老马。”
“哟...原来是黄师傅啊?稀客稀客,来来来,里面请。”
一听说是自家孩儿的师傅,那妇人再也无法淡然处之。
只见她飞快的放下鞋底,赶紧从井沿上站起身。
“来来来,您稍坐,我去给你拿点儿醉枣、瓜子出来...哦,对了黄师傅,与您一起来的同志,还有4位吧?
那我可得多备点瓜子...各位领导、同志们请往里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来的客人少,连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妇人眼不能视、耳不能听,但却仅凭她敏锐的直觉,便察觉到了前来拜访之人一共有5位?
那妇人摆动着腰肢回窑洞,寻找待客之物去了。
根本就不稀罕什么醉枣、炒瓜子的冉婷刚想阻止。
老黄嘿嘿一笑,“不用管她,山里人热情归热情,但也执拗的很!
若是谁家来了客人,主人家不拿出点东西来招待的话,她会感到很没颜面的。”
由于院子里没地方坐。
爬山爬了个脚软腿软的沐晴沐娜、冉婷几个姑娘,也就只能顺势坐在井沿边上。
但好在这户人家非常的爱干净。
不仅整个院落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井沿上也是一尘不染。
——大西北的人家,多半如此....别看人家的生活环境比较恶劣,灰尘大。
但人家家里的干净程度,是超过绝大多数南方居民家的。
一通忙活下来。
天幕渐渐合拢,小院渐渐笼罩在浓浓的暮色之中。
在此期间,小马的娘赵柳氏,自然对黄师傅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感谢黄师傅当年对小马的提携之恩啥的。
通过二人的谈话。
叶小川了解到:原来那个小马,却是个学霸。
从小就奋发读书的他,无论是在村办小学、还是公社街道上的初中,小马从来就没掉下过年级第1名的位置!
后来又去县里上高二的他。
每天放学之余,别的寄宿同学都会在学校里相互嬉戏打闹玩耍。
而深知自家家庭条件艰难的小马。
则会趁着这个间隙,出去帮人打土砖、淘阴沟,扛大包啥的...好赚点生活补贴。
来去的路上,小马还不忘看看能不能捡到一点废品啥的...
就靠着这么勤工俭学。
寄宿在县城高中的小马,整整两年时间,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生活费,甚至连学费都是他自己挣的!
足足两年期间,小马硬是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而他的班上。
正好有一个同班同学的老爸,是“脂米县汽车运输服务社的主任”...也还是后来简称“县运司”的运输单位。
这位同学非常佩服敦厚善良,自强自立、奋发向上的的小马。
周末那位同学回家的时候,经常会将小马的情况和出身,向自家老爸仔细叙说。
结果那位主任心一软。
大手一挥“这小同志,不容易!等到开学的时候你转告他一声,就让小马同学到我单位来,当个修理学徒吧!”
于是。
最终被天上掉下来的带馅肉饼砸中的小马,得以顺利进入“脂米县汽车运输服务社修理厂”,当了一个拿‘临时工’工资的学徒。
也活该小马发达!
这后生,似乎对于机械方面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
再加上小马有眼色,又舍得下力气干活,愿意弯着腰向那些老师傅虚心请教。
别的修理厂职工都下班了。
偌大的厂房里,就只有小马一个人,将那些报废的零件在那里反反复复的拆卸、安装。
结果还别说!
汽车运输服务社里,原本一辆早就报废了的3辆‘嘎斯牌’货车。
被小马这么缝缝补补,将那些有用的零部件全部集中在一起使用。
拼拼凑凑之下。
这后生居然还搞出了一辆,能够继续发挥几年余热的大货车来!
在这个时期,那大货车...多金贵呀!
小马的所作所为,顿时引起了单位领导们的注意。
再加上这些单位领导们,其实也急需往上、上报一些突出事迹和典型人物。
要不然,怎么体现汽车运输服务社领导们工作成绩呢?
于是被树为“脂米县爱岗敬业,积极维护公家财产”先进典型的小马。
最终由县府特批,下令脂米县运输服务社特招小马入厂,从而成为了运输服务社的一名在编职工。
从此算得上是跳出农门,如愿以偿的端上了铁饭碗!
当然。
在这个出身和户口,绝对能把人给活活困死的时代。
小马身为一个农村孩子,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居然成为了人人羡慕的汽车运输服务社的正式职工?
事情,肯定并不是刚才黄师傅和赵柳氏所聊的那么简单。
背后必然还有不少隐情...
“咩咩咩——”
正在二人拉话间。
一阵阵绵羊的叫声响起,从小山坡下,渐渐飘上来几朵白云。
原来却是赵柳氏家,那位负责“拉帮套”的汉子老马,打地里劳作回来了。
“你个憨憨,还知道回来呀?咋不像往常那样,等月亮出来了摸着黑,你还能干会儿活。等到实在累不动了,然后再回来?”
未见其人,赵柳氏率先发声,“我滴个个憨憨呀!你再不回来,客人们快渴死了!”
那赶羊的老马嘿嘿笑,“咋?水桶又掉井里了么?”
“可不是?”
赵柳氏叹口气,“都怪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
坐在井沿上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大家伙进院子已经这么久了,身为主家的赵柳氏,却连热水都不给大家倒上一缸子?
原来却是水桶掉井里了,以至于她家没水。
那怎么不早说呢?
这么多人,谁还不会帮忙捞个水桶!
——这倒是个打死也不愿开口求人的倔婆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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