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北语气颓丧,完全没了往日在军中的意气风发,沉稳持重。

这也完全不像是他。

谢渊北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他知道,当今世上,若说还有什么值得白令俞惦念的,就只有两人之间那份难得的兄弟情义了。

白令俞总说自己孑然一身,孤身一人。

可当初谢渊北在军中也同他说过。

他们是手足兄弟,也同是家人。

看来这家伙是从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过。

思及此,谢渊北没由来的有些气愤。

不过并没有表露于面上。

依旧顾影自怜,自哀自叹。

好在,他没演多久。

床上原本了无生气的白令俞,突然有了反应。

先是瞳孔紧缩,紧接着干裂的嘴唇蠕动,喉间艰难的发出几个生涩的音节。

很模糊,寻常人便是竖起耳朵绞尽脑汁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但谢渊北听清了,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别……死……”

晦涩的几个音节,像是腐朽的枯木破裂发出的刺耳声音。

但听在谢渊北耳中,却格外悦耳。

谢渊北攥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双瞳发亮的转过头。

屋内一片静谧。

只剩下白令俞喉间、鼻间发出的越来越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他如同困于笼中的困兽,正在为了自由奋死一搏。

身上单薄的衣物慢慢湿透,汗水一滴一滴埋入床单里。

白令俞脖子上,额头上,手背上都暴出青筋,每一根筋脉都狰狞,仿佛在不停叫嚣着。

他眼珠子都有些凸出,眼球上遍布红血丝。

不多时,从他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声。

紧接着,整个人如同突然脱力一般,弓起的身子骤然落回原位。

床上一片狼藉,被褥和床单被拽的不成样子,隐隐有被撕裂的痕迹。

谢渊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立于床边。

昏黄的烛光打在他身上,两边脸忽明忽暗。

“白令俞,你也不能死,我需要你助我,反了这天下!”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如同化为实质,一个笔划一个笔划落在白令俞耳中,重重的捶向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再次砰砰作响。

如同鼓声,振聋发聩。

白令俞深棕色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聚拢,汇成一道闪耀的光,刺目至极。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张口。

“兄弟,我定,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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