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湘之间的五溪地区,深山幽寂,迷谷连绵,一群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女老少拖儿带女、牵牛赶羊从山口缓缓而进。
东离长卿三人自嵩山路径这里,流羽感慨道:“幸得李翀逍守住了西南地区,不然这些流民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诸侯争尊,只为争个权位,然人生不过百,为一己私欲,祸害无数无辜百姓,不知死后是下地狱还是天堂?”
残阳偏西,尚有一半被高山挡住,夜幕降下后,三人在附近一条河边停步,火柴燃起浓浓黑烟,姜云恪在炙烤着一只野山鸡,东离长卿靠在一棵大树下微闭双目,流羽坐在河边,听着流水声,情难自禁,横箫而奏。
姜云恪深深感慨,似乎很久没这般清静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五音谷,望着河边流羽白衣飘飘的背影,不免又想起南宫微来。正巧的是,此刻流羽吹奏之曲,与在五音谷同南宫微首次分别时听闻的一样,凄凉哀婉,念思绵绵。
“篝火相照,仗剑天涯!”脑海中不禁浮现当时南宫微当众画出自己画像的情景,哑然轻笑,随后似失了魂,踱步来到河边,与流羽同坐一石,萧声止歇,流羽叹了口气,道:“在想我小徒弟?”
姜云恪道:“五音先生,恕晚辈冒昧,请问薇儿真是你小徒弟?”
流羽怔了怔,有些意外姜云恪突然有此一问,右手五指轻敲竹萧,道:“你曾到过百里世家,与百里曦芸关系甚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道听途说’吧?”
姜云恪问:“那她的亲人在哪儿?”
流羽长身站起,直视河流下端,道:“她的亲人啊,就像这条河水,不知散到何方去了吧。”
姜云恪捡起一颗石头,慢条斯理掷入河水中,心中陡然一背,苦涩一笑,道:“万川百流,终有源头。薇儿真是您的女儿,她却比我幸运多了,至今我连有没有亲人都不知道。”
伸手自怀中摸出那块残月形吊坠,摸出的却是楼清姝送她的那块保平安的吊坠,转而心暖几分,笑道:“不过,总算有人惦记着我。”
“云恪,你可想见一面薇儿?”流羽突然问道。
姜云恪收起菩萨玉坠,愣愣出神,事到如今,他的心里仍是一团糟,感情一事,似不擅长,南宫微也好,楼清姝也罢,两者之间,说不出更爱谁,也不清楚要选择谁。若是没有遇见南宫微,或许他会坚定不移选择楼清姝。
两者,是白月光,亦是朱砂痣。
缄默不言,流羽不再追问,似乎心里已有答案,重重叹息一声,兀自横箫于唇,万籁清寂的山间,清音婉转,幽韵缥缈,空谷回响不绝。
一曲罢了,姜云恪意犹未尽,拔出上阳剑,奔入河中,以水为墨,以剑为笔,挥洒间,剑气恣肆无忌,炸出层层水花。
流羽静静观看,神色自若,瞧了一阵,回到火堆旁,瞥了一眼靠在树下的东离长卿,道:“当年初见,他还是一个重病缠身的小孩,如今剑法同辈无敌,诸多绝学在身,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你我都不如他了。”
“可能,你现在都没有绝对的自信说能胜得了吧!”东离长卿淡淡说道,流羽手中竹萧平转了一圈,邪然一笑,道:“若能胜你东离二尊主,就等同于胜了云恪。”
流羽右手于双膝间,运转内力,一枚红扑扑的火炭被其摄来,于掌心一寸处把玩,忽明忽灭。
一片落叶缓缓落下,落至东离长卿鼻眼时,停滞不落,被一股浩然内力托着,东离长卿骤然一睁眼,寒芒乍射,飞叶似剑,倏地袭掠向流羽。
几乎同时,流羽手中火炭也向着东离长卿射掠去,势均力敌的一击,针尖对麦芒,砰然一声巨响,两股绝强的气劲悍然相撞,气波荡散。
“噗噗噗……”忽然,两人周围的树上,掉落十几人,而后,河边传来数声震耳的水炸声,姜云恪掠身出河,河面上浮出七八名人影。
再见流羽、东离长卿四周,哀嚎起伏。
姜云恪剑指一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此伏击。”
那人是个壮年汉子,身着与中原人迥异的服饰,青布包头,着无领对襟长袖衣,闻言,他忍着巨痛,语带哀求,道:“三位大侠请恕罪,我等无知,白天时候,见着三位,以为是仇家派来的高手,族长特此命我们趁着黑夜打探虚实。”
“放心吧,我们三人只是路过此地,对你们瑶族人内部的斗争并不感兴趣。”流羽性情清雅,留迹各地山水,从服饰特点上,实出了这些人的来历,“若非你们没泄透出杀气,早已绝了命,我们要休息了,请诸位安静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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