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
严冬。岐山处火炎之地势,后山有数十个大小天然地火口,绵延数百里的山势常年郁郁苍苍,遍布青绿。
洁白厚重的雪花铺在上面,远远望去火红的枫林更加苍劲,更添静谧之美。
温氏宗门上上下下笼罩着春节的欢喜氛围,长长的大道全是步履匆忙,手中拿着大红的挂饰的丫鬟随从。
每人都面上喜悦,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进出各个庭院,园子,大堂,为迎接除夕布置起来。
不夜殿内,书童温平正指挥着侍女将红色的帷幔挂在屋檐之下,把去年用过的都换上新的。
莹莹,艳艳怀里抱着从山上采的梅花,想着从库房拿出花瓶,将梅花放在书房,寝殿内。
每个人都忙碌着,手中的活计没法停下。
偌大的庭院内,青石板早已经厚重的积雪覆盖,温肃领着一众侍从铲雪,西面高墙角落之下,放置一处八角凉亭,亭子几步远种有一棵粗壮的桂花树。
枝干上挂着一个红绳制成的秋千,瞧得出秋千甚是精致,想必制作它的人定然花费不少心思。
秋千两边的绳子被柔顺的丝绸重重缠绕,应是防止荡秋千的姑娘擦伤了手心。
红瓦亭子落满了雪白,亭内生了两个火盆子,猩红的金丝木炭被冷风吹得愈发透亮,燃起点点火星子。
石桌上零零落落摆着对联,上面墨迹还没干,苍劲飘逸的字体写在红色的纸上,赏心悦目。
书童温平劝说外面庭院冷风大还在下着雪,还是回殿内写得好。
温星柚摇头没听,吩咐侍女同她一起将东西搬到凉亭内。
温平无奈只好叫人再去生两个火炉子,放到凉亭里。外面实在寒冷连他都觉得冻手冻脚,别说小姑娘了。
要是感染风寒,可得吃药受罪了。
今日,温星柚穿着一身火红的冬衣,衣裙处绣着一连串的温氏族徽,烈阳纹理用金线绣在脚踝衣摆处,走动时流光闪耀,如同初日朝阳。
长到腰间的头发只用发圈绑成两个麻花辫子,没像往日一般梳成复杂好看的发髻。
莹莹上前将写好的对联拿去贴在房门上,另一边侍女也将小姑娘剪好的窗纸拿下去,同其他人一起贴在窗户上。
这些对联,窗花什么的,温星柚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忙到现在,手下一直没停。
一旁磨墨的侍女偷偷的瞥了一眼小姑娘,因为笔端的墨都溢出来了,可对面人还是没反应。
温星柚正扭头去望大门外,她有些出神,等再次回头,红色的纸面已经被染上墨团。
她放下笔,面色不开心,将废掉的纸揉成一团,扔进篓子里。
温肃端着一盘八层口味的点心走进来,笑着说道:“小姑娘饿不饿,早上都没用早膳,要不要吃点点心?”
温星柚鼓起脸颊,低头重新换一张纸,又写了起来,一副我很生气,生人勿近的架势。
温肃眨了眨眼睛,将点心放下,他没打算走依旧站在原地。
果然,下一刻温星柚气冲冲的抬头,“你不是说午间一过,他就回来吗?”
“这都多久了,他还没回来。”
温星柚的语气带有埋怨,委屈,生气。
她皱着鼻头,瞪着亮亮的大眼睛望着温肃,庭院太冷,连空气都是冷的,她性子倔强,固执的待在凉亭等温若寒回来。
鼻尖冻得通红,要不是书童温平急得拿出白狐狸毛制成的耳套给她戴上,说不定两个小耳朵也冻得通红透光。
“小肃哥哥,你骗人。”温星柚气得捏紧毛笔,从凳子上站起来,仰头瞪着质问温肃。
今年除夕一过,她就十岁了,个头再也不像刚来那会儿,眉间越来越好看,大家小姐的风范。
温肃自知理亏,他当时只是想要哄住她。
温星柚咋呼的气势没过一会就蔫巴了,像是被雨打的花骨朵,气馁的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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