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每家刚被拿走二十万两,这次又要咬牙掏家底,简直愚不可及。”

他们真以为成了仙人就稳赚不赔?

要是如此,这大隋早就被那些有子弟拜入白云门的势力给瓜分干净了!

贾丰钱想了片刻,而后道:“这三家人当局者迷,觉得只要让家中弟子拜师,魏元阳临死前总会把他手里那枚可能存在的升仙令交给某个弟子,张家为此还从我这里买了丁字部的名额。

他们难道看不出这魏元阳是在下饵钓鱼?”

“看出来又如何,这饵对他们来说太过香甜,哪怕最后被人煮了都在所不惜。”

师景铄把玩着手里的玉制茶杯,嘴角玩味道:

“时至今日,他们或许也反应过来,当初自家能得知魏元阳的那枚升仙令还在他手中,完全不是什么巧合。

但那又能怎么样,除了继续被魏元阳牵着走,难道还能半途放弃?”

贾丰钱疑惑道:“岳丈,那咱们就不争了?”

“不争?当然要争!”

师景铄眼中闪过精芒。

他是个宁做鸡头不为凤尾的人,就算拿了升仙令,也不会去拜那什么白云门,给人伏低做小当什么徒弟。

大隋这大好江山有白云门镇着,他当不了皇帝。

但位极人臣、享尽人间富贵却不是没有可能。

前几年晋升先天宗师后他一直隐而不动,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升仙令并不在他最开始的计划内,但如果能将它送给合适的人,对自己进入朝廷中枢照样会有很大帮助。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为了在兽祭大典上强插一脚,而暴露自身的武道修为。

魏元阳放出的饵,他也先尝尝看!

……

张府后院,张家人平时议事的大堂中,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

张知行与自己的大哥、二叔张振方、二婶许卿君几人沉默坐在一旁,就那么看着平时好脾气的家主张静南,一下又一下摔着无比喜爱的古董文玩。

张知行的大哥是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他轻轻拉了下身旁四弟的袖子,悄声道:“出什么事了?”

张静南掌家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回发这么大脾气,他自小到现在也没见过几次。

今天武堂那边的事情一结束,张知行就赶忙跟着父亲、二叔他们一起回来,路上已经听明白了大概。

他低声苦笑道:“我这个师父,把咱们三家都给坑了。”

原本张家的计划是让张知行作为魏元阳的徒弟,在他身边好好表现,等到魏元阳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很可能就会把那枚升仙令和家底都留给他。

另外两家具体如何筹划不知,但估计大抵也是这么个路子。

可没想到这是个套儿!

张知行叹了口气:“他应该早就清楚我们知道他手里有枚升仙令,从出关择徒开始,咱们的意图就被猜出来了。”

“呵,他哪是猜出来的……”

砸了不少瓷器,将心中抑郁发泄不少的张静南坐回了主位,面上怒容也迅速敛去,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张氏家主。

“咱们当初抓到的那个欠账逃奴必然是早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你我上钩。”

现在一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张振方皱眉道:“大哥,当初咱们几番查探,我还亲自去了齐家一趟,他们家确实是被灭门了,尸体都是本人无误。”

齐家就是魏元阳那位故友所在的家族,张静南等人刚从那名齐家奴仆口中得到升仙令的消息,齐家就被突然灭门了。

当时张振方他们都认为这是魏元阳察觉到了张家暗中在打探自己,为了不暴露升仙令还在自己手中的秘密,出手杀了齐家灭口。

可如果魏元阳是故意要让人知道的话,没必要灭了自己故友满门。

张静南看着自己二弟,冷冷道:“你以为他魏元阳是什么大善人?为了保证我们入套,他何事做不出来?”

许卿君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

“大哥说的没错,魏元阳此次虽不知筹谋为何,但显然已经押上全部身家和名望做赌注,他要的东西,比任何信义和良心都重要。

这种人为了计划万全,是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张振方也明白这个道理,思索道:“如此一看,之前李家和王家肯定也中了和我们一样的套,怪不得都在择徒这件事上投入巨大。”

张家和李家都因此差点彻底撕破脸。

张知行这时开口道:“父亲、叔叔婶婶,观今日师景铄的态度,守清遇害之事是否也与魏元阳有关?”

他也不叫什么师父了,拜师一事双方可谓各怀算计,要说之前张知行对魏元阳这位宗师还有一些发自内心的尊敬,现在倒也消失殆尽。

张静南沉吟道:“老四你是说魏元阳又把丁字部的名额卖了一遍?”

确实很有可能,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就是孙传武顶了张守清被废后的空缺。

张知行沉稳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师景铄可能也跟咱们一样对升仙令有意。”

“这是必然的,以师景铄的作风,他哪怕自己不用也要拿到手。”张静南对自己二弟又问道:“振方,师景铄果真是先天宗师了?”

张振方神色凝重,“当时我仔细感知过,确实是先天罡气,不过他的气息不算雄厚,应该刚踏入先天没几年。”

此人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障碍。

世家与宗师大多时候能平起平坐,是因朝廷秩序法度和利益衡量。

但在眼下这种情况,张家无疑是处于弱势的。

许卿君正色道:“如今局势混乱,各方都有所求,先要弄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又可以当做盟友,理清各个阶段的主次才是关键。

魏元阳说此次兽祭中出力最多者将拿到升仙令,想让我们帮他打入赤狐山脉深处,但我们不能被他牵着走,总要有些额外的准备。”

张静南看了眼这位弟媳,微微点了下头。

张家一共六房,张静南上位时把其中两房压到了外地自生自灭,剩下支持他的四房中,只有一直跟他感情深厚的张振方能参与到真正决定家族兴衰的大事中。

许卿君作为一名外姓媳妇能坐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她是张振方的老婆,而是因为她具备足够的能力。

最关键的是,许卿君从嫁入张家以来,从未回过娘家一次,也未给娘家谋求过一丝利益。

就如当年许卿君嫁进门时说的那样,从此以后再无许家女,只有张家妇。

“卿君,爹和南泽明那边……”

有些话张静南不好开口,只能由张振方来问。

许卿君摇了摇头:“南宗师如何所想我不知道,但我爹与魏元阳的交情确实深厚,他这次不会帮我们。”

许应阳与魏元阳在尚未练脏时就认识了,单凭齐家被杀一事,根本动摇不了许应阳的心境和选择。

毕竟齐家那所谓的故友跟魏元阳是否真有情谊都不一定,也无法证明魏元阳的品性。

“此事这几天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张静南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升仙令必须拿到,这是我张家跳出秋凉府这座池塘的唯一机会,哪怕为此倾家荡产,亦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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