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淳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脸色还是不免阴沉了起来。

他随父皇去狩猎,交待了底下人去抓宋玖,没想到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不仅城外的院子没有人踏足的痕迹,连平大等人都突然销声匿迹,查了几日,这才有了结果。

是他小看了宋家人。

上官淳总有种脱离他掌控的无力感。

文岳:“落在宋大将军手里,属下认为平大扛不住会把主子供出来,宋大将军要是知道主子绑了五小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上官淳微微颔首:“宋家如今一定严防死守,怕是不容易动,我们得作两手准备,通知柔嫔,尽快行动。”

文岳拱手应道:“是。”

说着退了出去。

七月的烈日如火,绚烂的阳光泼洒而下,令人热的直喘。

皇宫里出了件丑事。

一天夜里,柔嫔神色慌张的跑到了乾清宫,在明召帝的追问下,说她新养的一只白猫跑了,她去追,一不留神追去了冷宫,却意外听到有男女说话的声音,男子唤女人如画。

如画!

正是如贵人闺名。

皇帝当即愣了一瞬,随即带着人去了冷宫,当场抓了奸。

令他不可置信的是,那偷-情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四儿子。

踹开门的霎那,两具上身赤条条的身子刺痛了明召帝的眼,令他勃然大怒,一脚踹向来四皇子,紧接着又一巴掌甩向了如贵人。

两人立即被捆到了乾清宫。

四皇子生母良妃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宫门口求情,一口咬定是如贵人勾引上官渝。

上官渝又惊又惧,顺着自己母妃的说辞把过错都推到了如贵人身上。

如贵人错愕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出了事上官渝居然这么不要脸。

禀着我死也不让你活的绝望,把上官渝一起拖下水。

这对明召帝来说是奇耻大辱,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了如贵人所出的十三皇子,自己最小的儿子,究竟是他的骨肉,还是上官渝的?

既然不确定,那就都杀了。

当儿子的居然给爹戴绿帽子,这种不孝子杀了也罢。

如贵人被凌迟,四皇子跟十三皇子被赐毒酒一杯。

上官渝的生母良妃亦被赐白绫三尺自行了断。

良妃死,换得母族被流放三千里,没被皇帝赶尽杀绝。

乾清宫。

雕刻着麒麟的香炉内燃着龙涎香,轻烟袅袅升起。

明召帝侧卧在榻上,侧手撑着额头,眉间轻拢,面上一片肃沉冷漠,殿内静若寒蝉,连宫人们走动的声音都轻到听不见,生怕惹出一丝动静,会让本就气恼的皇帝更加的暴怒,从而惹来杀身之祸。

被自己的儿子跟嫔妃戴绿帽子,还被蒙在鼓里数年,明召帝这几日又气又怒,不仅头痛欲裂,连脾气也变得暴燥狠厉。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皇上,贫道青元。”

明召帝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稍缓,开口道:“进来。”

很快,悉索的脚步声响起。

青元穿着灰蓝色的道袍,领口与袖口用金线滚边,看起起精致华丽,连布料都是上好的云锦。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童,垂头捧着一个托盘。

“参见皇上。”青元躬身行了一礼。

明召帝起身,抬了抬手:“道长免礼。”

“这是贫道新炼制的丹药,能让皇上病痛全消。”青元说着,对着身后的道童招了招手。

“当真?”明召帝面露惊喜:“快让朕服用。”

这么多年他积劳成疾,虽说不是要命的重病,但偶尔也会疼通难忍,滋补的药材吃了不少,但却也只能缓解。

道童连忙上前。

明召帝拿起瓶子,倒了一颗在手中,一旁伺候的邱海连忙递上茶杯。

服药没多久,明召帝面带喜意的对青元道:“道长,朕感觉身子轻了不少,头也没刚刚那么痛了。”

青元笑了笑,道:“皇上,这瓶药每日早晚各服一粒。”

道童神色意味分明的朝明召帝看去,只一眼,便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心下紧张又不安,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他想到了前几日突然抓了自己的女人,先是给他喂了一颗毒药,再扔给自己一个药包。

里面装着令人上瘾的毒药。

她让自己把这药混进师父给皇上炼制的丹药里面,她想毁了明召帝。

道童一想到女子的大胆狠心,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皇上很快就会发觉丹药有问题,到时候不仅师父,整个道观的人都会死,他不想死。

可如果拒绝,自己就会当场毒发生亡。

是立刻死,还是以后死,道童选择了苟延残喘。

那女子说了,十天后她便把解药给自己,到时候解了毒他趁事发之前立即逃离京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气人的是,找上自己的女子一直戴着帏帽,只知道听声音很年轻,但一直不知道究竟是谁?

道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第一时间听到青元喊他。

直到手肘被推了一下,他才回神:“师父。”

“发什么呆,走了。”

道童应了一声,连忙跟上。

他听到身后明召帝让邱公公研磨,给六皇子赐婚。

指婚人选自己听师父说过,是成国公府的大小姐,秦嫣嫣。

……

入夜,成国公独自去了二皇子府。

上官洪在书房见了他:“舅舅。”

“微臣参见殿下。”

“舅舅免礼。”上官洪扶了他一下,道:“舅舅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成国公看着上官洪道:“是皇上赐婚一事,事先微臣根本不知,你舅母为了嫣嫣的亲事也一直操心,已经跟忠勇侯府私下说过了,准备选个日子就下聘,皇上突然下旨赐婚,着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上官洪听罢,不在意的笑了:“我当什么事,父皇赐婚,谁都不能抗旨,舅舅不必介怀,你是我的亲舅舅,流着相同的血,我难道还不信舅舅吗,六弟近日风头颇甚,父皇宠他自然想给他最好的,只不过他生母卑微,纵然有父皇的宠爱,想要争皇位也得有人扶持。退一万步说,舅舅就算愿意赌他赢,其他也未必愿意把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

皇子虽然不能强党营私,但私底下总有一些大臣要站队,毕竟从龙之功是个无上诱惑,谁不想要。

一样的皇子,没有强大的母族,注定了他没有竟争皇位的资格,上官淳以为讨好了父皇,得了有势的岳家就能有能力一争了吗?

天真!

自己这么多年的经营,可不是上官淳能比的。

成国公笑着道:“那是,舅舅一直都是看好你的,秦家也是全力支持你,只要殿下相信微臣,那微臣就放心了。”

上官洪一脸与舅舅亲厚的模样将成国公送走了。

关上门的瞬间,脸色阴沉到底。

幕僚跟在他的身旁朝书房走去,低声道:“殿下,恕卑职僭越,成国公的胃口怕是不小。”

秦嫣嫣都二十一了还没出嫁,又是成国公府嫡长女,身份尊贵无比,想要嫁人,这满京城的勋贵不是任他挑选,若是真有意规避皇家的婚事,有的是法子,却在赐婚的圣旨下达之后来与殿下表忠心?

怎么看都显得虚伪。

上官洪沉着脸道:“呵,原以为秦嫣嫣在未婚夫死后不嫁,舅舅是想等日后把她送进宫母仪天下,若真有那日,秦家的女儿为后也未必不可,可你瞧,今日我这舅舅是把我当傻子呢,想脚踩两条船,也不怕最后船翻了。”

他是觉得上官淳有了父皇的宠爱,若是父皇想立他为太子,总会给他谋划好一切,大臣的支持固然重要,但抵不过父皇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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