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希瞳去院里歇息后,柳四娘理了理嗓子,先是向着里面喊道:“初姐姐,你如今正怀着身孕呢,千万要当心着自己的身子,不论发生天大的事情也要顾惜自己才行啊。”

牛婶也道:“是呀,是呀,少夫人,你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屋子里,曲云初端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隆起的肚子,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打掉这未出生的孩儿。

只是别人的孩子她都在设法保全,又何况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再大的仇恨,也不能折磨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此处,她最终说服自己走了出去。

见房门打开,牛婶和柳四娘欣慰不已,牛婶吩咐四娘入内照顾曲云初,自己则连忙出去让曲沔和他父亲连夜套了车去陆府告知消息。

……

城外的山庄里,陆文谦渐渐醒转过来,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想着曲云初离去时那决绝的背影,心里仍是无比的心痛。

“殿下。”

见他终于醒来,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张锦年欣慰不已,忙宣了御医来替他检查伤口,直到确认没事后,才斥退屋内众人,只留了个侍女伺候他汤药。

“夫人……”

陆文谦担心的抬眸瞥了眼张锦年。

“殿下放心,老奴放她离去了。”

张锦年如实说道:“她身边有位厉害的人物在,路上出不了什么差池。”

听了这话,陆文谦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只是想到自己和她闹成如今这样,怕是很难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推开侍女喂来的汤药,他一脸颓丧的吩咐道:“替我取些酒来。”

“殿下脖颈上的伤不轻,此时不宜饮酒。”

张锦年小心翼翼的劝道:“再则殿下此时的心思也不该只在那丫头身上。”

陆文谦知他定是又要劝说自己入京,也无心搭理,执意要求道:“取酒来。”

“殿下,你这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张锦年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京中局势已然至此,再没有转圜的余地,而老奴出京之事纵然再机密也难免会走漏风声,殿下此时如若不谋取入京之事,一旦皇帝脱离了老奴的掌控,别说是老奴和殿下,就连那丫头和殿下未出生的孩子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文谦仍是无动于衷,面如死灰一般。

“老奴死不足惜,难道殿下还想看到当年的旧事再重演一遍?”

张锦年继续苦口婆心道:“殿下顾念同是皇家血脉,可如今龙椅上坐着那位并不会这么想,待他重掌朝政后,他会像对待聆太子一家一样,将殿下的家人朋友赶尽杀绝,无一能幸免,而老奴的死只会变得毫无价值。”

这话如一剂猛药直击陆文谦内心深处。

不管曲云初如今如何恨自己,但总归得让她好好活着才行。

张锦年瞧出他脸上的异动,趁热打铁的接着道:“老奴来时已将血诏交给李爽,一切皆由殿下自行定夺,还请殿下三思。”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那丫头,等到殿下登上皇位,她又有了殿下的孩子,想要再挽回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到那时她若还想要老奴的命,老奴给了她便是。”

陆文谦自不会给曲云初再刺杀张锦年的机会。

不管天下人如何看待张锦年,他总归是自己心头最亲的人了。

等到入了京,手握权柄,保下张锦年的命也并非难事。

至于曲云初,他如今想着便觉头疼,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她还活着便已足够了。

“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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