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他气闷的仍是晋王的愚蠢。
他擅自出兵也就罢了,怎能在途中称帝呀,这是打的什么牌?
这不明摆着为他自己拉仇恨引来口诛笔伐嘛。
刘珂压根就没将晋王陆南屏放在眼里,忍不住讥笑道:“侍郎大人还真是会押注啊,晋王,晋王那脑子如何配得上这九五至尊之位,就连陛下都不放心对他寄予厚望,也只有侍郎大人对他另眼相待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晋王早晚是要入京的,为晋王而死,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悔。”
唐顺已是心灰意冷,只想求死。
刘珂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侍郎大人好歹是新月党的主心骨,一呼百应,为晋王死实在是有辱了大人威名,自然是该替陛下而死。”
“替陛下死?”
唐顺顿有察觉:“张锦年打一开始就想借老朽之手将陛下血诏传给陆文谦,他想舍身成仁?”
方才自己那番重托,即便那内侍途中被擒被杀,新月党门徒皆会知道是自己托付那内侍带出皇帝血诏去檀州了。
如此一来,陆文谦如今就是名正言顺了,还会赢得新月党的支持。
“张锦年。”
唐顺气得咬牙切齿,觉得此人实在是太阴毒了。
“侍郎大人还没糊涂
到无可救药,如今明白过来也不算晚,那长远侯是你的女婿,大监都能为他舍身成仁,侍郎大人这个做岳父的为他舍身成仁更是理所应当的。”
刘珂笑着挥手示意道:“来呀,侍郎大人勾结长远侯意欲谋反,即刻下狱,并传告各州,迅速捉拿其阖族上下族人。”
话落,瞥了眼唐顺,又道:“尤其是那位逃跑的王弦,切莫让他逃到檀州城去,杀无赦,追回他身上携带之物。”
“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唐顺更觉气愤,完全看不懂张锦年的心思了。
他为何要拦下王弦和血诏?
而刘珂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大监的心思岂是你能看透的。”
随后命人捉拿唐家上下人等,自己则回宫复命。
到得张锦年跟前,想到唐顺的话,刘珂其实也有些不解:“大监,既然王弦已经带着血诏逃出宫,为何不让他将血诏交到长远侯手中?”
“还不到时候,文谦殿下这太过重情的性子怕是应诏入京也会有变数,咱家不能让他对我生出恻隐之心。”
张锦年半眯眼眸,语气深沉道:“谋划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出任何闪失,务必要让殿下赢得所有人的心,不能因为咱家让他被人诟病。”
刘珂眼圈有些发红:“大监替殿下承受得太多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
想到文皇后那慈祥的面容和她与太子死时的悲壮,张锦年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士为知己者死。”
深深的感叹了声,再想到陆文谦那位枕边人,张锦年颇有些不安:
“咱家听闻宫里近来有人在打听沈重山和曲江河之死,这件事一直是咱家心里的隐忧,切莫因为此事牵扯到殿下,好在唐顺不仅替陛下传诏给了文谦殿下,与晋王勾结是能寻到铁证的,等到平息了晋王的祸乱,就以谋反罪株连九族,如此便能顺利除掉那臭丫头。”
“大监这招当真高明。”
刘珂由衷恭维道。
那封血诏到不了长远侯手里却已能牵动士子之心,为陆文谦赢得所有人的支持,可唐顺却要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一边替皇帝传诏长远侯一边又和晋王暗通款曲,这无疑是首鼠两端的小人行径。
大监不愧是大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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