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兰清了然。

《女界钟》去年十月就发行了,但她读《女界钟》也是今年年初的事情,还得多亏二姐吕美荪将此书和《女子世界》一起寄过来。

英夫人笑问:“书中既言‘游学欧美’,为何你却独独要去日本?据我所知,你的日本友人也是劝你去美国呀?”

“‘女子者,国民之母也’,这句话倒与碧城女士的观点不谋而合了!”

傅增湘已经接过了《女界钟》,看完卷首语,忽然念出了第一句话。

吕兰清笑道:“我正是看了这本书,才醒悟这个观点的!在此之前,我也只是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念头罢了。”

秋闺瑾立马附和:“我亦是如此!”

英夫人的目光在秋闺瑾和傅增湘身上来回打转,垂眸思索了一会,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秋闺瑾还在继续说:“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是第六节‘女子之权利’,包括入学、交友、营业、掌握财产、出入自由和婚姻自由六项权利!”

吕兰清道:“其实,这六项权利就是国民之权利,只要实现了男女平等,那这六项权利自然也就实现了。”

“在这本书中,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女子教育权,因为无论是道德还是品行,亦或是能力,皆可通过教育培养,而女子的人权和参政权,则需要教育后的女子们去争取。”

傅增湘点头赞道:“言之有理。”

秋闺瑾却道:“以我观之,在满人的统治下,我等汉人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在湘潭一带,不少男学堂都被称为奴隶学堂;女子革命,又谈何容易?”

“咳咳!”

傅增湘被她的言论呛得说不出话,指了指英夫人和英敛之,一个劲地朝着秋闺瑾使眼色。

英敛之道:“傅兄不必如此,我既然开办《大公报》,自然知道满清朝廷存在的弊端。我和淑仲虽是满人,却也不是讳疾忌医之人,否则当年我们俩也不会被迫流落于上海。”

英夫人却看向秋闺瑾问:“满人的统治不行,汉人就可以了吗?”

秋闺瑾没有回话,吕兰清却道:

“如果是‘统治’的话,无论是满人还是汉人,中国都会被西方列强瓜分。我们走到如今的田地,并不仅仅是因为统治者腐败而已,其根本应当是制度的落后。”

“我们的国家是统治者的国家,而列强的国家却是人民的国家。一群被强迫的人民,如何能与另一群为自己而战的人对抗?”

吕兰清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傅增湘连忙阻止吕兰清继续说下去:

“好了好了!莫论国事!咱们聊聊女学就行!”

吕兰清也环顾四周,发现路人们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自觉噤声。

几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秋闺瑾问傅增湘:“上次来信,你说在筹办北洋女子公学,如今办得怎么样了?”

傅增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十分不顺,天津名流害怕承担责任,大多都不敢参与,有几个愿意加入的,却都是公务缠身的人,根本抽不出时间。”

他说着看向吕兰清:“我本来还想邀请碧城女史协助我,但总督大人却拒绝了。”

吕兰清皱眉,难怪自从拜访了傅增湘和唐绍仪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总督不同意自己加入女学筹办。

“啊!!”

英夫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忽然指着窗外尖叫了一声。

本章已完 m.3qdu.com